这是哪里?
庞大而布满褶皱的大理石吊顶连绵不断的缀在高耸的天花板上,围成了一片带着尖角的拱形。正前方遥远的尽头处有一炉燃烧着的篝火,影影绰绰的火光映照着四周华丽而通透的琉璃花窗,竟渲染出几束幽蓝的光芒。环顾四周空旷而敞亮的巨大礼堂,我迷茫的向前走去。
轻轻抚过花窗旁柔滑细腻的大理石台,我猛然间清醒过来,倏地往我起初的位置看去,可那里只有一片光滑开阔的地面,并没有什么“木门”之类的入口。
无措的僵立在原地,我绝望的想着:又被关进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可我的思绪尚未飘远,便看到一个我绝不想在此刻见到的人,凭空出现在偌大的空间里。
幽蓝的光芒照在他深邃的骨骼上,投下一片漆黑颤抖的阴影。轻柔的微风掀起他的衣袍,细碎的流苏轻轻飘动,和他柔软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矛盾的,流动而静止着的,色彩浓郁热烈,笔触却禁欲克制的中世纪油画。
他沉沉地望着我,眸中没有一丝惊讶与疑惑。
“......这是哪里?你怎么也来了?”
在一阵漫长而煎熬的死寂后,我率先承受不住从四面八方挤压到胸腔的压力,谨慎的向前迈出半步。
他依旧岿然不动,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塑,只有上下翻飞的衣角在气流中拍打出沉闷的呼啸声,撞击着空旷死寂的石壁传来一阵阵虚无缥缈的回响。
当我走近时,才看到他青筋凸起的修长手指正紧紧攥着一个由于用力过猛已经扭曲变形的深灰色的毛线球。
那是我在孤儿院为他缝补衣物时,用剩下的毛线随手团的两个小挂坠,一个送给了tom,不知被他收到了哪里;另一个系在了我自己手腕上——虽然很丑,但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总是越看越觉得好看。
心脏倏地下沉,我慌乱的拂过右手的手腕,一片光滑。不死心的再向左手摸去,依旧是空空如也。
我垂下睫毛,沉默了片刻,随后抬头直直望向了他。
“我的手链掉了,你捡到了?”我伸手指了指那个快被大手捏成饼的小球。
面前的光影轻轻抖动,随着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他终于动了。
“你看到了是吗?”tom缓慢地歪了歪脑袋,神色莫名。
睫毛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瞬,我压下心底的恐惧,努力地与他对视。
“是呀,你在干什么?好像有很多人?我,我听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木门,然后就......”看着他忽然凝聚起漩涡的漆黑双眸,我不受控制的止住了声。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你知道的,jas. mine。”他轻笑了一声,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悠长的享受与回味,
“你知道从前那些对我撒谎的人最后都怎样了吗?他们胆大包天,不受控制,那么,我会教会他们,什么叫做忠诚与臣服。”
“奥赖恩·布莱克,你应该还记得他吧。他一边跪伏在地上亲吻我的脚趾,哭泣着说我是他的主人,愿意承受我的一切怒火与惩罚,并当做永恒的恩赐。为了成就我的大业,他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可结果呢?不仅不服从我的指令,擅自行动,不过是区区一个钻心剜骨咒,就让他如此恐惧,像是下水道里的臭虫一样在众人面前展示着他卑劣的无能与软弱。”
“哦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突然低下了头,如魔鬼的低语般轻声呢喃,“我的仆人众多,难免有那么几个能力低下的,这不足为奇。”
“可是!”他话音一转,抬起头死死盯着我苍白的脸。我在他漆黑而疯狂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慌乱恐惧的瞳孔。
“可是,他们怎能背叛我呢?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所有人他在恐惧着我,甚至是在那个总拿着一股子恶心而怀疑的眼神看着我的死人相眼皮底下——哦,他愚蠢的大脑虽然死板而固执,可居然得出了“我是有问题的”这么有趣而准确的结论,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and it!让我看看,又是哪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背叛了我,愚蠢的将我们集会的消息告诉给了美丽而高尚的茉莉花小姐呢?”他邪笑着,一步步贴近了我。
“那么,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终于要背叛我了呢?”
“为什么不说话?没话说了吗?!”
见到我的呆滞怔愣的表情,他的五官突然扭曲,疯狂地掐着我的肩膀质问我。
我看着他由于表情不受控制而变得粗糙的面容,心中徒留无边的荒谬。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那些麻瓜和麻种巫师?难道没有魔法就低人一等吗?何况,学校里还有那么多正直善良的麻种巫师,就像,就像......就像我!对,我也是麻种巫师啊!你是要把我赶走吗?”
我内心一片凄凉,竟想不起身旁哪怕一个出身麻瓜家庭的巫师。
感觉到他突然变得僵硬的指节,我轻轻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