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平静柔和的声音缓慢响起。
“你和他,我,你是......因为我而离去?”
他颤抖着嘴唇,语无伦次的开口,仿佛被一个几吨重的铁锤狠狠砸扁了脑袋。
“预言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如何解读它,如何对待它。”我轻轻的说。
“伏地魔惧怕它,那这个预言就是他所惧怕的事物。哈利呢?你惧怕这个预言吗?”
我轻柔的望着面色苍白的男孩,他极度震惊而显得空白的表情上缓慢浮现了一丝迷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天狼星死了,是我害死的,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伤害你......”他垂着头,不住的呢喃。
邓布利多依旧平静而慈悲的望着哈利,可我却无法对这个孩子令人心疼的情绪视而不见。
“你怪我吗?你怪我没能救下你的教父吗?”我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不,我不......”他颤抖的声音几乎不成调子。
“闭上眼睛,哈利。”我紧紧抚摸着他乱糟糟的头发,“你觉得,我是枉顾人命的恶魔吗?你觉得我是鄙视麻瓜,崇尚纯血统的巫师吗?你觉得我会因为他而伤害你吗?”
“......不......”
“那,问问你的心,你会无缘无故的伤害我吗?”
“......不。”他的声音愈发坚定。
“那你害怕吗?”
“不!我不害怕。”
在闪闪发亮的校长办公室中,我紧紧拥着这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感受着他细小的喘息与颤抖。邓布利多静静站立在我的身旁,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却仿佛看到了一行泪水划过他被灰尘染脏的胡须。初生的曙光明亮而柔和,透过窗棂洒在布满碎屑的地面上。受伤的福克斯蜷缩在柔软温暖的巢穴中,毛绒绒的肚子轻微起伏,无数肖像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时光静止,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为逝去的亲人们无声哀悼。
我闭上眼。
那个人,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牺牲,什么叫□□,他肆无忌惮的行为伤害了无数的家庭,可他却始终无法理解,更无法共情。他只知道掠夺,征服,拥有无上的力量,成为永恒的王者。他不明白每个独立而平凡的个体,却也有着自己多姿多彩而波澜壮阔的,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生命的孕育是多么奇妙而难以言喻的事情,感情的诞生又是如此玄妙而将我们紧紧相连的纽带。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莉莉·波特的死不是愚蠢至极的牺牲,而是心甘情愿的奉献,而这才是她无穷无尽的,强大的,他这辈子也无法得到的力量。他又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死去的凤凰社成员,每一名食死徒,那些无名无姓的人,不是统称为“他的敌人”,“他的下属”,“无关紧要的人”,而是有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有人在爱着,有人在为他们悲伤的,独一无大而伟大的人啊。
从毫不顾忌我的心愿囚禁我二十八年,到恐惧着我的离开而妥协,再到为我的表白而喜悦,我知道,爱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在他荒芜的心里悄悄孕育。可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理解,真正承认,真正妥协呢?我能否等到那个时候?在此期间,又还有多少无辜的人要为此丢掉性命呢?
而那个预言,那个令我肝胆皆颤的画面,我们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才肯罢休吗?
未来一片灰暗,可我是预言中唯一的契机啊,我必须坚持,我只能坚持,因为有无数像我怀中男孩一样懵懂无辜的孩子们,他们正面色苍白的读着报纸,他们正惊恐的询问着自己的父母,他们需要我们的保护,我别无选择。
这是成年巫师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一刹那,我突然懂得了牺牲的含义,懂得了邓布利多的无数行为和想法。今日的他格外沉默,因为我知道,他在检讨,检讨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容忍却万分无奈的错误:
将哈利·波特当作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孩子一样细心呵护,而不是将他看作背负着沉重责任的救世主。
是啊,他早该和哈利说起这一切的一切的,告诉他那哀伤而荒谬的过去,同样告诉他宿命般沉重而毫无光亮的未来。
可他为什么没说呢?
邓布利多无数次劝诫我,哈利必须在冒险与挫折中迅速长大,才能成为足够与那个男人抗衡的存在。我们不能够过度的保护他。
可是他自己真的做到了吗?他真的冷酷无情的将哈利当做了拯救世界的钥匙吗?
如果是的话,他早该把一切都告诉哈利的,哪里要管他能否承受事实的残酷。
他没有,他也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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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也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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