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松回到偏殿,先命蘅芜去烧热水,又找出了熏香燃上,他把自己仔细洗干净,擦干了全身,翻出件霜色滚着金边的苏锦长袍换上,不敢再淋雨,撑着伞去了正堂。
卫明晅早等的急了,好在孩子也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边帮孩子擦着眼泪边道:“怎么才来,你瞧,朕把他哄着了,这孩子看着倒比兴平还胖乎呢。你。”他自顾自的说着,抬首忽见贺兰松披散着墨发,换了身素白的衣衫,烛影下噙着笑走过来,竟带着几分妩媚和讨好,他心中一动,顿时失了神。
在静和园中,贺兰松便常做这副装扮,每每沐浴过后,披着件长袍就往榻上躺,衣衫轻薄,颈项半露,还熏着香,不对,贺兰松向来是不爱熏香的,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书墨香气,若是熏了香,往往是为了遮掩酒味,但他才从堤坝上来,明明就没有饮酒啊。
卫明晅眯着眼思忖,贺兰松已走了过来,双手接过孩子,笑道:“有劳皇上费心了。我把他放到里间榻上去吧,免得吵了陛下兴致。”
卫明晅还没听懂,贺兰松便将人抱到了里间去,又轻轻地哄了几句。
烛火亮着,半明半暗的,等贺兰松从里间出来时,卫明晅总算懂了他的意思,他心中非但不喜,反而生出几分被冒犯的恼怒来,冷冷坐在榻上,倒要看看他能搞什么名堂。
贺兰松在热水里烫了烫,寒冷之气尽去,两颊上甚至带着几分殷红,他在榻边驻足,眼见卫明晅也不做声,只好自己脱了鞋子往榻上爬。
“慢着。”卫明晅摆手推开他,“谁让你上来的。”
贺兰松整张脸都胀红了,只好又穿上鞋子退了退,在卫明晅面前跪下了。
卫明晅无奈道:“就这么爱跪。”
贺兰松当真是慌得手足无措,只得又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立在卫明晅身旁,拽了拽他衣角,小声的哀求道:“皇上。”
卫明晅几乎立刻就像把人抱到怀里来,这个人,有多久没这么示弱撒娇了。他虽然生气,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贺兰松到底是贺兰松,即使忍着羞耻对他示好,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陛下,瑾言伺候您。”
轰的一声响,卫明晅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他愕然的看向贺兰松,还来不及怜惜他,滔天的愤怒就席卷而来,激的他浑身震颤,他一把钳住贺兰松的脖颈,将人摔倒了榻上去,恶狠狠地欺身压过来。
贺兰松只觉得天旋地转,背上被摔得剧痛,似乎连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颈项更是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他立刻压住了要脱口而出的惊呼,收回要踢出去的腿,努力放松全身,甚至还对着卫明晅笑了笑。
卫明晅直觉的荒唐透顶,眼见贺兰松撑着身子,两只手揽着他的肩膀笑,更是一阵烦闷,他压了压怒气,还是压不住,粗鲁的拨开贺兰松的手,将他翻了个身,用膝盖抵着他后背,让他动弹不得,抬手抄起案几上的镇纸,也没收着力气,对着他身后那两团狠狠地敲了下去。
“呃。”贺兰松但觉臀上好似炸裂了般的疼,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声叫了出来。
卫明晅不顾他疼,一只手按着他的细腰,另一只手狠狠地向下落着镇纸,半点也没留力气。
直打了十多下,卫明晅才察觉到身下人的老实,根本不用他按着腰,贺兰松趴在那里,绷着身子,双手紧紧攥成拳,稳住了一动也不动,除了最开始那声惊呼,后面连哼都没哼一声。
卫明晅知道自己下手不轻,怕真把人给打坏了,忙扔了镇纸,将贺兰松翻过来查探。
贺兰松被推着翻了个身,只见他额上皆是冷汗,眼眶通红,眼角处还有泪水,嘴唇上更被他自己咬破了一块,茫然无措的看着卫明晅。
卫明晅哪里还下得去手,将人拉起来,问道:“疼不疼?”
疼自然是疼的,可是这要怎么说,既然打他,不就是要他疼的么,所以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贺兰松想了想,先是笑出来,然后摇首道:“不疼,只要皇上喜欢。”
卫明晅简直被他气疯了,冷笑道:“好,既然不疼,就接着打。”
贺兰松听了这话便浑身哆嗦,他扯了扯唇角,终于俯身去捡起来镇纸,双手呈上来,涩然道:“是,请皇上动手。”
卫明晅一把夺过镇纸,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去,贺兰松一惊,先回头往内间去看,似乎生怕吵醒了贺兰忘郢。
卫明晅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为了那个臭小子,倒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贺兰松垂首,低声道:“皇上若不嫌弃,就去臣的房里可好,或者,把郢哥送回去也成,有他在,总是不能尽兴。”
卫明晅胸口闷痛,气恼欲死,还尽兴?贺兰松的头是被堤坝上的水给装满了吗,竟敢如此轻贱自己,他冷着心咬着牙道:“跪起来。”
贺兰松不知哪句话又惹怒了卫明晅,当下不敢辩驳,起身便要下榻,却被卫明晅拦住了,指指塌上道:“就跪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