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1 / 2)

贺兰忘郢走了两步就累了,噗通一声又跪到地上去,四肢并用的往前爬,边爬边喊爹爹。

贺兰松再忍不住,几步上前,将地上的小人儿抱起来,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嘴,笑道:“郢哥,郢哥,你能走路了!”

贺兰忘郢嘿嘿的笑,伸出两只小胖手揪住父亲的脸,蹭来蹭去的笑,他鼻尖冻得通红,小手却是暖暖的,贺兰松顿时觉得愁云尽散。

“外面冷,快进来吧。”卫明晅站在殿门口朝两父子伸手招呼。

贺兰松这才看见恒光帝,他比自己离京时胖了些,面上也有了润色,手上揣着暖炉在笑,眼底却是一片清冷寂寞。

“臣叩请皇上金安。”贺兰松先把孩子放下,然后跪在院子里磕头。

卫明晅叹道:“起来,进屋叙话。你叫朕好等,还以为你不要他了呢。”

殿中通着地龙,因此未生炭炉,贺兰忘郢进殿后便往地上爬,好在殿中铺着厚厚的毡毯,倒也不怕碰坏了他,贺兰松凝神瞧时,却见殿中空空的,琴架、置物阁、板凳都没有,只坐榻上摆着案几,桌角也都包了起来,地上却堆满了鹁鸽铃、杂耍傀儡、人马转轮、玳瑁盘、竹蛇诸物事,不远处屏风后还放着个木马,他愣了好一会方道:“陛下,郢哥给您添乱了。”

卫明晅抱起地上的贺兰忘郢,将他放到坐榻上去,笑道:“不乱,有这孩子在,看奏章的时候也好逗逗趣。朕说了,你帮我做事,我帮你带孩子,也算是两清了。”

贺兰松脱口便道:“可臣不想和陛下两清。”

卫明晅一愣,随即便装作没听见,拿起案几上的一碗酥酪递到贺兰忘郢唇边,道:“那就算朕欠你的,坐下吧,朕说了请你喝酒。”

案几上摆着酒菜,一壶桂花酿还是烫的,贺兰松也不客气,两步上去坐了,他尚未开口,只见自己儿子攀着卫明晅的手臂小心的喝了一口酥酪,甜甜的喊了声“爹爹。”

贺兰松神色大变,跳起来指着贺兰忘郢骂道:“闭嘴。”又忙对卫明晅请罪道:“皇上恕罪,孩子无知。”

卫明晅浑不在意的笑,似是早就习以为常,“怕什么,你们家郢哥惯会看人脸色的,谁给他吃的就扯着人叫爹爹,昨日还管冯尽忠喊爹爹呢,把他吓得险些摔了碗。”他嘴上说的高兴,却见贺兰松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道:“你别生气,是朕惯得坏毛病。你别瞪他啊。”

贺兰忘郢确实会看脸色,眼见父亲面色不善,忙往卫明晅怀里躲了躲,又冲着贺兰松叫爹爹。

贺兰松叹道:“这个有奶就是爹的混小子。”

卫明晅拍拍贺兰忘郢的背,哄道:“好了,爹爹不生气,不怕。”

贺兰松哭笑不得,伸手道:“臣来喂吧,皇上歇会。”

卫明晅倒有几分舍不得,但知道人家才是亲父子,便依依不舍的将孩子递了过去。

贺兰松坐在那里把儿子喂饱了,又道:“皇上,蘅芜在宫外候着,臣先将他送回去。”

卫明晅静默半晌,到底不能拦阻,便道:“叫冯尽忠送吧。把他素日爱玩爱吃的都带上。”

送走了孩子,贺兰松便将尚方宝剑和虎符归还,又将汉城之事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道:“皇上,汉城之事不可轻忽,吴朔不能再用,请陛下早些决断才好。”

卫明晅沉吟道:“朕瞧了你的奏章,已经令派了人去,吴朔现下已经入狱了。”

贺兰松道:“皇上圣明。”

卫明晅亲自斟了杯酒,道:“此去汉城辛苦,来,朕敬小贺兰大人一杯。”

贺兰松忙起身接了酒,恭声道:“臣受不起。”

卫明晅也不废话,饮尽了杯中酒,见贺兰松仍捧着酒盏发愣,便问道:“怎么不喝?”

贺兰松道:“皇上龙体未愈,不当如此饮酒。”

卫明晅又倒了一盏酒,道:“朕安,且此酒不醉人,无妨。”

贺兰松捧着酒饮了,道:“谢陛下。”

卫明晅道:“你此番立了大功,去了朕的心头大患,可要什么赏赐?”

贺兰松侧首道:“臣不要。”

卫明晅叹道:“法令不信,赏罚不明,朕岂不是成了昏君。不过现下,朕确实没想好赏你什么,令尊权势滔天,想必你什么也不缺。”

贺兰松本要坐下,闻听此言又抬起了屁股,战战兢兢的道:“皇上,家父,家父若有错处,请您明示。”

卫明晅一挥衣袖,捏着酒盏笑道:“你才归朝,不知现下朝堂上热闹着呢,贺兰大人和刘开阖相互为难,朕有月余未听政,还以为这江山改姓了呢?”

贺兰松一个哆嗦,这次连站都不敢站了,直接在地上跪了,道:“皇上言重,家父一片忠心为圣上,陛下多虑了。”

卫明晅哂笑道:“怎么,你不信?”

贺兰松苦笑道:“便算家父爱权,但刘,刘大人向来忠心为皇上,怎么会?”贺兰靖向来喜权势,他只要不篡位,做出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来,贺兰松都不觉得奇怪,但刘开阖却是洁身自好,怎么也卷入了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