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不抽烟,可这么些年下来走南闯北,难免学会了。但是也只有在精神特别紧绷,或者是压力特别大的情况下,才会点上一根。不一定要进嘴,也不一定要过肺,只是烟雾缭绕中,似乎能让头脑更为清晰一点。
“老先生,您刚才说……孩子是在被医院抱走的,儿媳妇也因此发了疯,而且您妻子也是……”万中华沉沉的说道。
这些往事哪怕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可再次提起时,也都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
张格文留着眼泪,眼前一片昏花,却撑着点了点头,几乎是叹息的说道,“是啊。”
“晓白。”万中华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熄,转头看着陈晓白说道,“你还没听明白吗?”
陈晓白泪眼蒙蒙的抬起头。
她已经哭得成了个泪人,早就已经没了力气,别说是想东西了,这会儿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万中华一叹气,正打算开口,却见正上方坐着的张敏静突然发出了冗长的一声叹息,说道,“都是造孽啊——!”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就转到了张敏静的身上去。
张敏静面无表情,可她早年当老师久,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一向更显得有威严。只见张敏静说道,“张先生,你是怎么确定的,宝丫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的?”
“是手链。”张格文一愣,之后便如实相告,除此之外,想了想,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说道,“还有宝丫跟她亲生母亲的照片……她们两个小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如出一辙的漂亮干净。”
张敏静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三媳妇,我知道你心里不舍得……也想问为什么会是宝丫。今天,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是宝丫,而不是凤丫。”
陈晓白听见这话,默默的抬起了头。
“当时捡到宝丫的时候,那个襁褓里面,除了一百块钱之外,还有一串,就是张老爷子刚才说的手链。”张敏静说,“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张字条。”
说着,张敏静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已经相当的古旧,整个页面都已经开始泛黄了的纸张。
上面仅有两个字体娟秀的文字:万幸。
“当时你们都只以为,这字儿上,只有宝丫的名字。可其实,这只是我姐姐重新写的另外一张打字——除了这一张之外,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的,是宝丫的身世,以及,她为什么会被丢掉的原因。”张敏静垂着眼,将另外一张展开口差不多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的纸张,铺开在了众人面前。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交给了张格文。
张格文戴着眼镜,几乎是一丝不苟的在看,生怕漏下任何一个文字。
万中华和陈晓白搬着凳子赶忙凑了过去,也跟着一起看。仅仅是看到了一半,陈晓白就已经捂住了嘴巴,跌坐在了椅子上。
万中华和张格文强撑着将全部的内容看完,陈晓白努力的缓过了劲儿,一边拼命地擦着眼泪,一边将全部的文字给看完了。
半晌,她将手上的纸一丢,捂着脸痛哭道,“居然是因为这样——千汐姐到底哪里得罪玉雅姐了,她要这么害她!还口口声声说是要为了千汐姐好!千汐姐那时候没了严哥,再失去这个孩子,那就是要了她的命啊——玉雅姐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陈晓白想不明白。
那张信笺上的字体,确确实实的是方玉雅的字迹。
或者说,是方玉雅临摹了秦千汐许多年后,几乎和秦千汐的字迹如出一辙的样式。
一横一数,一撇一划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才能一眼就认出来。
尤其是在写“的”这个字的时候,白字上面的一撇,她也跟着秦千汐一起,是用的‘一’代替。
她不可能认错,所以才更加的震惊。
张格文看着语态有些崩溃绝望的陈晓白,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陈家和秦家的渊源,对于方玉雅和秦千汐之间的感情,和秦家的关系,也大略的知道一些,但知道的却不多,只是听过几耳朵罢了。
可不管如何,打着为了秦千汐好的旗号,要将孩子偷偷送走,这件事情……但凡是个人,都是不敢苟同的。
当时伙同着方玉雅做了这件事情的保姆,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居然信了方玉雅这种愚蠢至极,一戳就破的说辞呢?
张格文敏锐的想到了刚才张敏静口中说到的‘姐姐’。
毕竟他干了文物修复这么多年,而修复文物的价值背后,还有这件文物背后的故事以及历史,见的多了,他能够设想到的,也就比在场所有的人要多了,当下,他的心中就有了个猜测。
过了会儿,张格文说道,“张老师,您刚才说的姐姐,是……?”
作者有话要说: 啊,谜底快要揭开啦。
然后继续回京开展新地图~啾咪你们。
这本的剧情可真是一波三折,兜兜转转原来大家全都是认识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第137章
提起这个姐姐, 张敏静的脸色便有一瞬间的不太愉快。
瞬间,她似乎是陷入到了什么十分深远的回忆当中。
底下坐着的四个兄弟, 也大多都面露迷茫之色。
张敏静喝了口茶, 正巧有片茶叶飘到了嘴里,咀嚼了两下,才发现这茶叶是万幸从前‘研制’出来的苦茶,入口微涩,可却总带着那么一股清淡的,又让人忍不住会为之沉迷的清淡香气。
“我姐姐……”张敏静神色恍惚了一瞬, 说道,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当年, 国家还处于战争时期, 我和姐姐本是一个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在逃难的路上各自分散。为了逃命, 也都改名道姓,生怕被抓了去。”
“她改姓常,而我改姓张。后来就在这石桥村安家落户, 嫁给了当时救了我……也就是几个孩子的爹。”张敏静说, “本来我是以为, 我们姐妹两个,此后就再也难遇见了。可我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 孩他爹去北京的时候。就遇到了我姐姐。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居然就住在将军府, 成了将军府的保姆。”
陈晓白面上呆滞了一瞬,喃喃自语的说,“是……常妈?”
常妈便是在秦家待了有数十年的保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