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1 / 2)

危绳 漓氏明轩 2916 字 1天前

栎城警局——

慕林走出审讯室的大门,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口灌了下去。

直到那点微热烫到了五脏六腑,他才觉得舒坦了不少,紧皱的眉心也不觉舒缓了下来。

“叮铃铃”,电话铃声不期而至,在深夜空旷的警局中尤为响亮,刺耳。

慕林犹豫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栎城警局,为您……”

他的走官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火急火燎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无伦次地说道:“慕队,圣心,上帝……”

一听到“上帝”这个日思夜想的关键词,慕林好不容易平坦的眉毛又如小山丘般鼓起。

他愣了愣,听出这是贺安的声音,想起对方被派到梁家搜查,梁盈口中的“地下室”了。

听他激动的声音,估计是在梁家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思及此处,慕林的语气不禁缓和了不少,低声问道:“贺安,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你们在梁家的地下室找到了什么?”

贺安在听到慕林的声音之后,其实已经冷静了下来,甚至还考虑了许多关于这幅画的其他意思。

“我们在地下室找到了一副和当初在岛上看到的那副画,上面的颜色也是用血涂抹的,画框上刻着两个字:‘上帝’。”

他顿了顿,咬了咬牙,还是把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结果说出口了:“画上画着的是圣心孤儿院以前的图像,我对这个地方没有认错的可能,我怀疑梁阳可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自杀。”

贺安疲惫闭上了眼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慕林的回答,自己说的那般荒谬,慕林会相信吗?

他伸出手,捏了捏鼻梁,刚才说那通话时,似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才支撑着自己说完。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毕竟,这是他开始的起点,也是终点。

所幸慕林没有质疑他的猜想,而是声音平稳的吩咐道:“好的,我会带队去圣心孤儿院的旧址,你们就在……”

“慕队,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在圣心孤儿院的纪念碑前见面,”贺安不由分说的的打断了慕林的话,斟酌片刻,近乎恳求的轻声说道:“要是有可能的话,能不能请您将贺延一同带上。”

要是没有他,我可能会崩溃。

慕林停了停,“好。”

得到了他的应允,贺安似用尽了力气,突然从靠着的墙上一点点的滑落下去,直至落到地面。

他没有时间休息,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半了。

贺安抹了一把脸,魂不守舍的站起身,步伐平稳的走了出去,边走边吩咐道:“警局临时有情况,我先回去一趟,你们先在这里搜查吧。”

“好的!”

贺安走出了地下室的大门,直至关上了楼梯间的门,他才虚脱的靠着墙,低低的喘着气。

他一抬头,竟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女人,被簇拥在一片花海中,面容清秀,笑容灿烂。

贺安一惊,无法磨灭的记忆突如其来,将自己席卷了。

他感到了一阵心悸,恐惧包围了自己,手也不自觉的发颤。

贺安喘着粗气,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跑去打开了灯,冷汗沁满了额头。

他再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女人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副画。

贺安这才发现这只是虚惊一场。

他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重温曾经的那场噩梦,哪怕只是接近那个地方。

“贺哥,怎么了吗?”似乎是听到了外面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声,同事不由关切的问道。

隔着一层密不透风的门,贺安听得不太真切,只能感受到耳旁喧嚣而又不存在,只是自己臆想出的风声。

电话突然响起,风声戛然而止。

贺安慌乱的拿出手机,联系人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名字,“贺延”,却让他无比安心。

贺安笑了,真好,自己总能在感到恐惧时,得到那人心有灵犀的安慰,哪怕他并不知情。

贺安带着笑意,柔声说道:“喂,小延……”

贺延的声音中透着焦急,“喂,贺安,你现在到那里了吗?”

贺安走出大门,走到马路上,街上五光十色,光鲜亮丽,似乎从未被阴霾笼罩过。

他抬起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才说道:“还没有,现在正在去的路上。”

贺延的声音诡异的不见了,过了片刻,才怒气冲冲的响了起来:“你疯了吗?你病还没好,你就着急着想旧疾复发,还不快给我回去。”

贺安没有做声,打开窗,似乎对这番话充耳不闻,任凭贺延在耳边歇斯底里地命令自己回去。

贺延的声音逐渐低沉,只有几句翻来覆去的话仍在耳边回响,像是余音绕梁一般,贺安无论如何也听不够。

最后,贺安才说道:“小延,你在啊。”

男人说的柔情万丈,缱绻得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狠下心,继续训斥对方。

贺延轻轻的“哦”了一声,面色如常地挂断了电话,伸手揉了揉通红的耳垂,走出楼梯间。

“贺延,你快点。”

被迫留下等着死活要给贺安先打个电话,不然绝对不走的贺延的陈清,一见贺延走出警局,急忙招呼他上车。

贺延弯腰,坐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半个小时之后,当二人到达圣心孤儿院旧址时,就望到早已到达的同事戒备森严地将这片不大的墓地围了起来。

贺安和慕林两个人正光明正大地站在墓碑前,吞云吐雾。

贺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贺安抽烟了,他们刚刚搬到一起的第一年,贺延对他的烟瘾是敢怒而不敢言。

贺延嗅觉比常人更加灵敏,又因为职业原因,常年泡在手术室中,鼻间萦绕的都是药剂味,对烟味也就更为敏感。

贺安倒是很快就发觉了这一点,在他面前从不吸烟,甚至会特地躲着他,掐灭烟之后,自觉收好烟灰缸,打开窗户通风。

贺安有时候也很惊奇,贺延和他是如何纠缠上的。

就凭那少年时,不经意的一面之缘,就能让这位贺家上位年纪最小的家主对自己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贺延想不通。

幸好,他也不是一个惯纠结的,许多事情弄不清楚,干脆就顺其自然了。

贺安似乎有所察觉的抬起头,望见贺延,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贺延远远的和他挥了挥手,并没有过去的意思,而是冷着脸,随着陈清向外勤埋伏的地方走去。

陈清:“贺安到底靠不靠谱?这么偏远的一个地方,也没有商店,梁阳到底靠什么才能在这地方生活这么久?”

陈清穿过几个岗哨,走到自己的位置,这里恰好可以全方位观察墓地,又不易被发现。

贺延:“暂且看看,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估计也不想来这里。”

慕林掐灭了烟,看着袅袅的烟雾随着空气而飘走,突然说道:“能确定吗?”

贺安咬着烟,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确定,反正是躲在这附近,也有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活着,不过,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慕林皱眉,却没有对贺安不负责任的话提出异议。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贺安现在的情绪远不如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仿佛一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端倪。

还未等慕林琢磨出这点情绪的来源,贺安却将烟熄了,走了几步,没有见到垃圾桶,干脆就用手夹着烟屁股,向陈清和贺延躲藏的地方走去。

慕林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迟疑片刻,走向了布防的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