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质问景曜是不是带着他的女友来她面前炫耀的,可是她又想起自己如今境地窘迫,且自忍下了脾气。她如今不比从前,没有父母庇护,财产被堂妹夺走,外祖舅舅一家都是恶狼,许嘉言陪着欧阳奕昕还不够绝不会分心在她身上。现在能称得上朋友的,还记得来看看她的,只有景曜。她不禁想起他从前的体贴和善,欧阳珊珊此时才想着当初要是答应跟景曜在一起,现在她也不会孤孤单单,景曜也不会为钱而狼心狗肺吧?
欧阳珊珊寻思:如果她现在已经和真心对她的男人结了婚,她身体支撑不住而无法亲自接掌正阳集团,但是可以让真心爱她的男人代为掌权,父母不会为了护她只能选择把财产传给欧阳奕昕。
都怪她这么多年来只顾迷恋许嘉言到无法自拔,还觉得景曜对她再好也配不上她,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身边会没有人了。
可是爱情的事哪里是理智可以左右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能把握清楚利益的只是故事,剪不断理还乱的才叫爱情。
欧阳珊珊想到自己先被情所伤,再落得家破人亡,又自悲伤落泪。
景曜说:“怎么又哭了呢?得好好吃东西才能好得快。”
欧阳珊珊忽问:“景哥哥,你女朋友吴小姐是哪家千金?”
欧阳珊珊曾经看不上景曜,但她觉得出身平民的女孩子还是配不上景曜的,景家未必答应他们结婚。
欧阳珊珊心想:如果景曜可以和吴琪分手,她愿意跟他结婚,以此就可以让爸爸妈妈放心地修改继承权协议不让欧阳奕昕白捡便宜,景曜和景家又可以为她挡住周家那一群恶狼。
景曜谈过恋爱也不要紧,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
景曜愣了愣,说:“吴琪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老家在东北。”
欧阳珊珊道:“你爱她吗?”
景曜微微一笑,说:“原本只是有些好奇,后来就慢慢喜欢了,我们在一起挺开心的。”
欧阳珊珊说:“不打算结婚吗?伯父伯母到底是有身份的人,结婚还是要门当户对的。”
景曜的父母一个是中级公务员,一个是国企管理层,景家在京里不算显赫,但是婚姻也是比较讲究的,况且景曜有自己的公司,身价不普通。
景曜说:“我是有点高攀她,但她不介意,我又何必矫情呢?两个人开心就好了。”
“你……高攀她?”
景曜说:“总不会是她高攀我吧?吴琪是前女子花剑奥运冠军,世锦赛、全国赛拿过的奖牌就更多了,她还是青花大学的学生,将来不做体育记者也会在体育界有一席之地。我是个很闷的人,她是个有趣的人,也不嫌我闷。”
欧阳珊珊瞠目结舌,半晌才喃喃:“奥运冠军,青花大学,那还不错……”
景曜呵呵一笑:“要结婚也没有那么快,总得等她毕业再说。”
这做人未来能得到多大的福气,一要看出身、二要看运气、三要看本事。
纵使吴琪出身普通,她自己有本事,自然能享后福。
欧阳珊珊不禁审视自己:她的出身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欧阳家也是屈指可数的富豪,可是父母偏偏是杀人犯;运气就太差了,她没有健康的身体,得不到心中所爱;也因为这身体,她没有动力去练一身本事。
欧阳珊珊每遇挫败,便如林黛玉一样会悲从中来,她把刚才的念头咽回肚子里去,又流泪不止,
欧阳珊珊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景哥哥结婚……”
景曜说:“好好吃饭,少胡思乱想,怎么会看不到呢?”
欧阳珊珊说:“可是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真心保护我的亲人了。”
景曜这些日子都是跟吴琪这种具有坚持毅志的开朗女孩在一起,所以有点受不住欧阳珊珊的思维方式,于是,景曜想要开导和指点她。
景曜说:“没有人保护你,你自己也有双手。欧阳叔叔和阿姨虽然现在受到关押,也许还要坐牢,但你不能就放弃了。你在外面自己活得好好的,将来定期去看他们,给他们送些东西,让他们在牢中过得好一点。欧阳叔叔是一个企业家和慈善家,你也可以在他被审判之前,为他找一些曾经受他帮助的人写一写求情信。雇凶杀人的罪也有被判死刑、死缓和无期的区别,表现好的只判死缓,再改无期的也有,还有狱中表现良好的改成有期的。你怎么能只想到再没有人真心保护你呢?你已经到了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年纪了。”
景曜虽然也觉得欧阳正雄谋杀弟弟的所为丧心病狂,可是也同情他当初只怕想活下去就别无选择,只能说他可怜又可恨。他以此来劝劝欧阳珊珊积极一点,也出于一片好心,
欧阳珊珊说:“我就算有这个心,现在只怕人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管爸爸从前帮过什么人?”
景曜还要劝说支招,忽听门外响起吴琪的声音:“这个私立医院环境还不错,外面阳光正好,欧阳小姐需要出去晒一晒太阳吗?”
欧阳珊珊看着笑容和煦的吴琪,可她没有什么兴趣,她也不想应酬吴琪。
欧阳珊珊觉得景曜变了,从前的他温柔体贴话却没有那么多,只会暗中为她把事办好了——通知许嘉言她病了,让他来看她。
现在的景曜居然满口大道理却不体谅她的难处和尴尬了,难道父母出了这事,她出面去就不会被人奚落嘲笑、落井下石吗?
欧阳珊珊道:“我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吴小姐要是喜欢医院花园的风景,自己去逛吧。”
吴琪唔了一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没有力气。欧阳小姐好好吃饭,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景曜说:“粥都有点冷了,我去找看护再热一热,吴琪,你陪陪珊珊。”
吴琪看着景曜的背影,暗中骂了一句“呆鹅”。
欧阳珊珊这时闭上了眼睛,吴琪道:“欧阳小姐,可能我来得比较冒昧,下回如果阿曜要来探望你,我就不来了。”
欧阳珊珊心中恼恨当初吴琪在电话中的不客气,又觉得她现在跟来是不放心她,是来宣示主权的。
欧阳珊珊睁开眼睛,嘲讽地看着她,说:“跟来吧,怎么能不跟来?你一个人在家等着不放心,可别疑神疑鬼、砸锅砸碗的。”
吴琪要反击她当然容易,只不过看她现在模样,就像是体育比赛的不同量级选手一样,她就算了。
吴琪道:“欧阳小姐别想这些了,安心养着才是。”
欧阳珊珊说:“真是可笑,我要是喜欢他,当初随时可以让他成为我的男人。我不像有些女人,好像没男人会死似的,这样看能守得住吗,有意思吗?”
吴琪张大嘴巴,一下子变成了高低眉,咳了一声,说:“抱歉。我跟你不一样,可能没有你这么……潇洒吧。我不懂别的,我想要得到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只知道要靠我自己争取、去经营。只要我觉得值得,别的都无所谓。”
欧阳珊珊说:“哪怕脸都不要也无所谓?”
吴琪深吸一口气,说:“那也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小三小四我还是不当的,如果是心爱的男人,跟他服点软儿,只当有趣罢了。当他觉得我怂了,我却觉得他呆,这就像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看你’。换个角度就行了,不是原则问题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