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目光所及,扫了一圈,精准地看向沈潘方才杀人的几个地方。怕是尸体还温热的。
那人缓缓走近,看了尸体略微一愣。恭恭敬敬地走回了门口。“主子,门外无事。”
他一说,屋子便再无响动。那出来的人就站在门口,缓缓走向庭院深深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沈潘却不再动,目光随着那人移动。一步一步,等着他移向这处来。
那人清瘦,走得不疾不徐。却是专门捡着昏暗处一步步走着。
乍暖还寒时候,晚风透过春衫,吹得人脊背发冷。
沈潘眨也不眨地等着这个人摸向自己。莞尔一笑。“范送。”
“沈潘?”那清瘦的身形一僵,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风里刚一吹,就散了。
“是我。”沈潘心里一松。呆站着,回应他。
心里千回百转,他想过一会儿智取也好,强救人也罢。却未曾想过,在这儿,遇到了范送。
“是你。”范送呢喃一声。神情不见紧张,动作却更是小心翼翼。
“屋里如何?”沈潘皱眉。范送能从屋里出来就说明里边不妙。
“不如何,”范送呢喃一声。仿若呆怔在原地。好生看了看沈潘,叹了口气。
“屋里唯有二皇子一人。”范送压低声音凑近了沈潘耳朵。
“只有他一人。”沈潘一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让他捡了个便宜。
“沈潘。”范送却忽然叫他一声。
“嗯?”沈潘一愣。那人眼睛黑似漆,望着他。隐在月夜下的脸,似明似幻。看不出平日的儒雅温润来。唯一不变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算了。”范送深吸口气。凉凉一笑。拽了拽他的衣袖。
仿佛在方才的目光流转间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我们进门之前屋里人尽皆中了迷药。若是救人,拿凉水泼便好。切记,切记,先救人。他诡计多端,我刚才已与他说门外有异,你便是进去擒住了他,我也怕他能逃出来。”范送灼灼看着他,一句一句交代。
门内的烛光煜然。门外本该剑拔弩张的两人却沉默以对。
范送说完了,呆呆看他一眼。眼里有孤寂,有怅然,像是处在寒冷的空城里。那城里孤空得让人打颤,却唯有他一人驻守。
眼前的人热血,重情。他却不舍得那拿点不值一提的情愁去束缚他,困扰他。
仓皇起恋,婉转成仇。范送有些后悔那天自己就那么接受了沈潘的歉意。
他说,你不赔不是,我便赔。
他说,他当日牵强附会,生拉硬扯的一通理由尽皆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