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变成了一桩棘手事。
李老头恨铁不成钢,其实他对于小郑氏这个媳妇也不怎么喜,只道:“你别急着出声,先一边去。”
小郑氏捂着半边脸,眼泡肿得老高,很是不甘心的退在一边,她心里却很着急,生怕公婆会答应下这事。
此时,李家除了三房两口子,其他人全在场,三房的人倒是会躲巧,晓得这种事不仅没好处,沾上还得不到好,便托口说铺子里忙实在走不开,也不肯回来。
郑家明显已经豁出去,怕丢脸的只有李家,在杏花村里,李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多少人家羡慕眼红着,这桩事儿出来,若是处理不妥当,搞不好要遗臭到十里八乡去。
按照何元慧的想法,为今之计,只能是赔些银子,再奉送一副嫁妆,若是郑巧儿没有好的夫婿人选,李家少不得再给挑个人嫁掉。
可是郑家会如此轻易答应吗?本来就是图财,便是解决了,郑家定会狮子大开口,估摸着也要赔掉大笔银子,四房都没分家呢,那花的是大家的银子,谁个愿意?
没分家,一切公婆做主,轮不到何元慧说事,反正她也不想插手,便沉默的待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老头与郑母说了几轮话,郑母都咬死只说她家闺女亏大发,昨晚已经想不开撞了一回墙,她不能不把闺女的命当一回事。
李老头很恼火,心里更是明镜儿似的,这事被郑家讹上了,他也不再跟郑母争辩谁是谁非,干脆问:“说下你家想要多少银钱,才肯了结这事。”
郑母一脸被侮辱的表情,当即道:“原我当老大哥比老大姐厚道,没想不是一家人哪能进一家门,当我是那贪图钱财的小人呢,你便是给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我家巧儿的清白,我可怜的闺女啊……”
说着说着便抹起泪,扯开嗓子就要大哭。
昨天李婆子已经说过,给他们钱,打发他们走。郑家好容易叼上这块肉,哪肯轻易罢休,何况李婆子只肯给十两银子打发人。
郑巧儿一家立时被惹怒,其实已经在打算盘,若是没能顺利进入李家门,讹点银子也是不错,不过数量嘛,十两银子当打发乞丐呢?
人是有气节的!况且他们还有最后的底牌呢。
又闹一阵,李二郎见爹爹打定主意要拿钱解决事情,他却不干了,他挣脱李大郎的束缚,屈膝跪在院子中,开始声色俱厉的陈述小郑氏的错处,深切的表明自己实在与她过不下去,若是不休了他,他便上门给郑家做上门女婿。
躲在房屋内的李婆子听到这话,气得当即就把堵在胸口的老痰给吐出来,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一口痰吐出来顿觉精神好了,她倏的爬起来,当即就要去打李二郎。
真是白疼了这个儿子。
小郑氏比李家两老更心塞,她简直是有冲进灶房拿把刀剁了丈夫的心思。走到这一步,夫妻两个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错?
千错万错,只错在她没有一子半女吗?她也怀过几次身孕,可惜就是坐不下胎,反倒伤了身,心里也苦啊……
换成张惜花在,估计就能知道个中缘由,两个人血缘太近,坐不稳胎很正常,便是孩子怀上了,可能生下来都有问题呢。
闹到这一步,李家一直很被动,看得何元慧也十分烦躁,除非公公婆婆真的也豁开脸面,不然真拿无赖的郑家没办法。
郑巧儿一直躲在房中,当她听到李二郎为了她又受一顿皮肉苦,并且李家两老一直不松口答应让她进门,郑巧儿微微颤颤的从房里出来,未语泪先流,咽咽鼻子道:“大伯,大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二表哥吃这一顿苦……也害了二表嫂,为大家好……”
“为了大家……便让我去了罢,反正我从此嫁不了人,活着也没个甚意思。”言语凄凄,一副生无可望的模样。
李二郎哪里肯,大声呼喊道:“巧儿,你胡说什么?我是要聘请你为妻的,况且还要对你肚子里的娃娃负责。”
言一出,院子里李家人俱都变了脸色。
何元慧由此才知道,郑巧儿肚子里竟然真的有了,并且已经近一个月的身子,这两人勾搭在一块的时间可见也不短。
有了娃娃,事情更不好办。
李二郎并非官身,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商贾之户,没有太多钱疏通,当然不敢明面上纳小,郑巧儿要进门,便只有休妻一途。
李老头与李婆子长叹一口气,老二没有香火的事情,一直是他们的心病,于是最后事情没有当即解决掉,李家与郑家都采取了拖字诀,春耕过后,郑家以亲戚身份,大摇大摆的住在李家蹭吃蹭喝。
小郑氏找了娘家闹过一场,李婆子唯有陪了一笔不小的数目给娘家。李婆子劝过小郑氏,偷偷安抚她说,先看看能不能坐稳胎,若是以后孩子出世,便抱来给她做儿子,至于郑巧儿一家,只能使些钱打发走人。
郑巧儿肚子后面吹气似的大了,十月怀胎,果真生下个儿子,小郑氏在她怀孕期间,做了几次手脚也没得逞,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世。
李婆子说要将孩子给小郑氏做儿子的承诺没有兑现,郑巧儿在这一年中,把李二郎的心牢牢栓住了,李二郎怎么可能让小郑氏把儿子抱走,小郑氏闹过几次,事情闹得大了,李家面子也丢了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