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扶摇(中、50评论加更)(1 / 2)

姜慈出门前对着杏黄和浅粉两色挑了许久,最终选了套杏黄色蕊蝶纹的襦裙。

青莺替她梳妆时,她甚至罕见地提了一句:“不必太庄重,简单活泼些罢。”

青莺应是,依着她的要求只扑了一层薄薄的粉,口脂抿了一口又擦了去,特特选了紫色的胭脂,整个人看着气色极好,唇红齿白,好不俏丽。

姜慈自入了宫,多是可劲儿往庄重老成的方向画,今日换了新妆,竟是先对着铜镜看了许久。

最后又选了一对珊瑚耳坠,腕间只一蓝碧玺手串,整个人瞧着便很是清新亮丽。

若不是梳了个妇人髻,该要让人以为是哪家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了。

因着昨晚尉迟肃的话,姜慈早膳只喝了半碗粥,之后便在殿内等着,只留了青莺一个伺候。

等的是尉迟肃,来的是她阿兄。

姜持信见了她这模样,笑道:“满满这是要出去?”

姜慈摇摇头,又很快点点头。

姜持信又道:“这便巧了,正好一道去镇上走走罢?”

姜慈犹豫片刻,慢吞吞道:“可还有旁的甚么人?”

姜持信讶然:“满满聪慧,确还有旁人。但也不多,只尉迟和陛下几个。”

想来就是尉迟哥哥昨晚说的“不告诉你”了,姜慈这才点头道:“青莺能去么?”

自然是可以的。

但,尉迟肃见着她的时候,很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支开一个姜持信就够麻烦了,怎的还带了一个青莺。

姜持信又不要人伺候。

青莺却很高兴,她本就是个活泼性子,这会儿更是笑得眉眼弯弯,将姜慈夸成了天上的仙子。

逗得姜慈嗔了她许多眼。

及至马车过了石桥,车外传来阵阵叫卖声、果蔬香,姜慈才从青莺那里听着了这次能出来的缘由。

她抿着笑,懒懒地靠着青莺:“倒叫我想起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了,阿兄在国子学念书,每五日回府一趟,总给带些好吃好玩的来。”

“是,那会儿大公子总会给您带上一串冰糖山楂,只是国子学离得远,总有几颗化得不成样了。”

青莺是很能聊的:“也不知这镇上有人卖没有?”

不待姜慈说什么,青莺又是轻轻地一拍手:“也不知这微服是谁出的主意?太…小…夫人也是赶上巧了。”

微服么,自然不能叫宫里头的称呼了。

小姐?梳着妇人的发髻呢。

姜慈手指点了点她额头:“鬼灵精的。”

马车行到一处宅院,前头有人来禀:“主子。”

一行人在这宅院里下了车,姜慈也蒙了面纱,这才随着阿兄一道出去。

宅院后门正对着镇上的集市,这镇子本就比建阳凉快不少,青莺又撑着伞,姜慈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觉着热,离宅院越远,越起了玩闹的心思。

然,毕竟是在外头,高严自然是由姜持信和尉迟肃、并几个乔装的护卫护着,姜慈和青莺虽走在后头几步远,身后也跟了守卫。姜慈便强压下想走远看看的心思,只跟着前头的人四处走走。

集市上叫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姜慈对珠玉首饰一类并不怎么感兴趣,胭脂水粉更是宫中自制,能瞧个新鲜的也就是些吃食、小巧的物件罢了。

她看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致——且不说安全与否,如今的身份却是由不得她胡乱吃东西的。

这不好玩那不好看的,姜慈侧耳听青莺与她说话,眼睛却看向前头。

唔,他跟阿兄都穿的一身白色斓衫,身形瞧着也差不多…

呀,想甚么呢!

姜慈脸一下就红了,忍不住吐吐舌:怎的乱看?

却又忍不住想:阿兄平日里可还习武呢,大约还是要比他健壮些罢?从背影是瞧不出甚么的嘛…

也不晓得他平日里下了朝都做些甚么?

姜慈脸又白了——听阿爹说了好些他吃花酒的话。

可他前几日才说自个儿被人胡乱传他……

姜慈脸色一下子十分复杂。

一边是觉得阿爹不会故意说他的坏话,一边是觉得他没必要欺骗自个儿。

姜慈拉了拉青莺的手。

“夫人?”

姜慈凑近她耳侧,轻声道:“青莺,你可曾听人说过尉迟…左相下了朝都做些甚么?”

这话问的委实奇怪,青莺也不自觉地看她一眼。

“他不是与阿兄走得近么…”

姜慈连忙解释。

哦,是怕他品性不佳带歪了大公子罢!

青莺了然:“倒没怎么听过左相的事儿,不过左相既能与大公子交好,大公子又是个端方的,大约也是些吃茶买书之类的消遣吧?”

也是,姜慈松一口气,阿兄惯是严以律己的角色,不会与那等子混的在一起耍。

那阿爹为甚么说他去吃花酒了?

这花酒的意思是她知道的那个意思吧?

“满满,仔细些脚下。”

姜慈的思绪让姜持信这一句话拉了回来。

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走着走着已经到了一处酒肆,阿兄正在台阶上看着她。

尉迟肃站在姜持信身侧,也蹙着眉头看她:想什么这样出神呢。

姜慈朝阿兄笑笑,余光瞥见尉迟肃,也皱着眉看他一眼。

这一眼,让尉迟肃越发奇怪——这样看他做甚么?总不能是想他想得忘了神吧。

哦,要真是这样也成,尉迟肃笑。

总之,一行人在酒肆开了两间雅间——另两位太妃今日推说身子不适,便只剩姜慈一位宫妃,可同行还有其他朝中臣子,身份上不大方便。

姜慈许久不曾在外头用饭,虽只是些家常小菜,摆盘造型更是没有的,但因着这点新鲜劲,姜慈倒是不自觉用多了半碗饭。

这叫青莺看了,更是感激大公子——在她看来,能在这些事情上记挂着姜慈的,自然是姜持信了。

几人走了这么小半天,用过午饭都想歇会儿,姜持信使人租了马车回了宅院,余下的便要看高严的意思了。

高严也是难得玩这么半天,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尉迟肃,淡淡道:“就在这处歇会罢,晚些再回。”

皇帝发了话,余下的人自然是该做甚么做甚么去了。

姜持信自有他的事情要做,本欲拉上尉迟肃一道,却没料到尉迟肃摆摆手:“我便不去了,回头再请你一道吃茶。”

姜持信便又去看了姜慈:“满满,阿兄有事要先回去一趟,你可要一道?”

姜慈想了想,摇摇头:“难得出来外头,阿兄忙你的吧,我这有青莺陪着呢。”

“成,若要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记得带几个人跟着,在外头到底不比宫里,仔细些好。”

姜慈点头,又亲自送他上了车。

同行的官员转瞬便只剩下一个尉迟肃了。

高严还在长身子的年纪,午间确实有小憩的习惯,屋内有宫婢两位、老嬷嬷一位,又并带随身太监一人、暗卫四名守着,屋外也排了乔装的禁军护卫八人,倒是确实不需要旁的人守着了。

姜慈去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睡下,与几位宫人吩咐几句自回了屋。

她推开窗,正对着后院的方向,院中石桌处坐了一人,听见这开窗的声音抬起头来。

两人相视一笑。

“太妃可要歇会儿?”

身后是打了水进来的青莺,姜慈连忙转身去看她:“再看吧,青莺,你去歇会儿吧。”

青莺表示不累。

姜慈抿唇,这下怎么办才好。

总不能非要青莺说累吧...

最后还是尉迟肃叩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