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摄政王沈言璟对付沈季平还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他先跪了她的牌位,这才叫沈季平跪。再者说,他乃是被逐出师门的弟子,这般,沈季平便更没有办法拒绝了。
堂中,两位王爷剑拔弩张,大有拆了这灵堂的意思。有前来吊唁的臣子想要上前劝阻,终还是被同僚拉了回来,不去趟这浑水。
“喏,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叫你跪一跪,上柱香,不算委屈你吧。”沈言璟抱臂道。
一时间,灵堂里安静的闻针可落。
半晌,宁王拂衣而跪,将手中三根即将燃尽的细香插入到香炉中。他也未用双手撑地,直接以脚背一撑,直起身来,直视沈言璟道:“这下,摄政王满意了?”
摄政王三字,被他咬得极重。眼看着他面色铁青,沈言璟潇洒一笑,拍了拍衣袍上沾着的尘渍。
“宁王说笑了,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他指了指自己带来的数十抬东西,扬了扬下巴:“东西便放在这儿了,好自为之。”
言罢,他转身离去,只剩下满院子不知所措或是一头雾水的小厮。
多年来,宁王与摄政王二人明争暗斗,却是少有这般剑拔弩张,将不和放在言语和动作里的时候。如此一来,倒是更显得此时棺材里躺着的这位王妃的神秘了。
能引得两位当朝最为杰出的王爷为之争斗,真真是红颜祸水啊。
陆千凉听着一干人的议论声,摇头一笑。
史书工笔总是掌握在一群并不了解真实情况的人手中,而最后展现在大家眼前的“真相”,也总是那个被笔墨润色过的假象。
陆千凉上前,再一次福身对宁王行礼。
“王爷切莫忧心,逝者已矣,生者应当看开才是。想来王妃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王爷为之神伤。”
宁王闻言,面色稍微缓和了三分,对她点了点头:“多谢千小姐开解,本王自有分寸。”
“时候不早了,王爷还要接待后来的宾客,我等就不在叨扰了,还请王爷保重身体才是。”说着,她行礼退去。
宁王府的中门处,常年摆放着两株夹竹桃。这种有毒的花儿,却是她最喜欢的。陆千凉走过中门,不由自主的伸手拂过花瓣。
“千小姐”身后有人唤她,是沈季平的声音。
陆千凉回头,带着些许疑惑的望向他。年轻的王爷浅浅皱眉,摇头苦笑道:“千小姐的名字与内子实在是太过相似,本王念妻心切,不知为何,便念了出来。”
似是瞧她神色错愕,沈季平上前两步,又道:“内子往常走过中门时也爱以手抚花,此次,是本王鲁莽了。”
陆千凉朝他点了点头,终还是道了句保重,转身走出了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