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面容好看,又小有名气的公子最是女儿家的梦中良人。这类人不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偶像,站在面前叫人触手可及,却又总是留不住抓不紧。
昔年于天医谷学艺,少女心性,她也曾对这位冷冰冰的师兄起过遐思。只是后来被逐出天医谷,身边又有了季平,心思便也淡了。如今在见,心中已是不起涟漪。
和冷冰冰的人在一起就是有一点好,不用费心去斟酌什么说辞,以免得罪人。只是这么对坐着往肚子里灌茶水,终究是有些尴尬。
陆千凉鲸吞牛饮了几杯,便挺尸一般的坐在了一旁,自娱自乐的观光望景,丝毫没有想要搭话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一壶茶见底。
陆千凉看着柯暮卿空空如也的茶杯,又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壶,起身道:“你且先坐着,我去填壶茶,马上便回来。”
“千小姐。”蓦地,他开口唤道。
“唔?”陆千凉回身,便见他正抬眼望着自己,一脸的欲说还休。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白瓷杯上,淬玉一般白,叫人望去便挪不开眼。
美男的诱惑力就是大啊,她吞了吞唾沫,顿住脚步道:“柯公子还有什么需要?”
“柯某只是比较好奇,千小姐是否曾拜师于天医谷?”
学医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学成的,千凉自小便养在京城,自然没有机会拜师天医谷。她想都未想便否认道:“不曾。”
“是么?”柯暮卿道:“世间药物千千万万,每个医者用药的手法也不尽相同。有温和着,有暴躁者。千小姐这开药的手法,倒是与天医谷七分相似。”
看来她是换不成这壶茶了,陆千凉招手换来个小丫鬟填茶,理了理袍角又坐下道:“柯公子都已经说了,是七分相似,这其中不是还有三分的不同么。”
闻言,对面的人果真不再追问了。
她又道:“柯公子对药学医理的造诣不是寻常人能够比肩的,千凉亦然。饱暖方能思淫欲,若是不能保证开出来的药方有效,那方子和废纸有什么用?所以,对千凉来说,手法与用药的习惯,都不过是一个救人的渠道罢了。真到生死关头,纵使是危险的方法,病人也未必不愿冒死一试。
柯暮卿执杯的手蓦地捏住了白瓷杯盏。
八年前,他年少轻狂,因为一笺药方离开天医谷。彼时,他坚信医乃救人之法,若是自己都不不保证的方子,如何能救人?
今日,他听她一席话,经年混沌的脑海却像是蓦地被照进了一束光。即便是这束光晦涩阴暗,不足以照亮他的内心,但却足以给他指明一个正确的方向。
不知何时起,面前的姑娘,竟然变得叫他看不透了。
柯暮卿放下手中的瓷盏,难得的缓和了下冰冻的神情:“昔年见到的千小姐,原来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所见,小姐对药学医理当真见解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