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出来!”
宁王在朝堂上乃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管对谁都不红脸,此时连名带姓的唤出了沈言璟的名字,吓得醉仙楼中一干食客小二麻溜利索快的躲到了一边,将正中的空地留了出来。
墨色兵甲寒光赫赫,腰侧长剑出鞘一寸,寒芒点点摄人心神。
半晌,同在二楼的,天字号甲方终于撩开了帘子。一名小厮手臂抖得像筛糠,挂了两下才将帘子挂在一次的银勾上。
沈言璟一席华贵黑衣,衣领袖口是华丽的卷云纹,腰侧坠着简单的玉饰,头上却未佩玉冠,只由一根发带闲散的系着。
他眼角一挑,闲庭信步的从雅间儿中走出,一只手攀着二楼栅栏的扶手,一只手举杯饮尽酒盏中的酒水道:“堂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本王喝酒了?”
“沈言璟!”宁王攥拳前倾了一步,凉薄的唇紧抿着,本就无甚血色,现在看来更像是只有一条缝儿。他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沈言璟道。
一时间,整个醉仙楼里的气氛更像是封冻了一般,冷的怕人。到底是皇亲国戚,做事情总得留着三分薄面。一干黑甲侍卫让出一条路叫不相干的人离去,原本人声鼎沸的醉仙楼,瞬时变得闻针可落。
宁王沈季平强压下一口气,端在身前半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我妻的尸首在哪儿?”
“宁王真是有意思,你的王妃在哪儿你不知道,却来问我这个外人,宁王不觉得太牵强了?”沈言璟应声,言罢,又执杯倒酒遥遥向她举了举杯:“千小姐,本王说的没错吧。”
陆千凉原本也就是站出来看个热闹,此时被沈言璟一点名,倒是连下方站着的沈季平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这真是……吃个饭能吃出盗尸案,也是没谁了。
她尴尬的笑笑,好在沈言璟也未想真叫她应声,径自垂下头去望沈季平道:“所以说,宁王今日带了这么多亲兵,便是来找本王要人的?这理由可真不好,须知在这京城中,藩王私下举兵过百,以造反之罪论处!”
沈言璟向来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既没有武将的雄浑,也没有文臣的引经据典,更没有权臣的抑扬顿挫。那语声之中时而透露出的轻佻意味,着实惹火。
这样的人,能爬上摄政王之位委实叫人大跌眼境。毕竟是人家皇族的家事,她不该在此处听耳根子,但想着丢了的是自己的尸身,陆千凉干笑了两身定住了身子,愣是不走了。
此时的醉仙楼,像是个随时会被点燃的火药桶,只需要那么一点儿火星子了。
齐王沈言璟一副不怕事大的模样,一手执杯一手执壶,顺着白玉栏杆缓步走到了陆千凉的身边。
说实话,陆千凉心里是站在沈季平这一边儿的,昔年在折剑山庄的几年,她对面前这个师弟的性子在了解不过。一张嘴皮子溜得很,能将活的说成死的,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更别说对付一个温润若邻家公子的沈季平了。
不过此时有了沈季平的这一段话,她倒是真注意的瞧了瞧沈言璟的身量。身高个头,走路姿势,都与那一夜的黑衣人不甚相似,怕是沈季平这一次真的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