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或许是对沈言璟的忌惮太深,连带着做梦都是梦到他要害自己。幸得她现在这具身子隐藏的好,叫他看不出来。若是叫沈言璟知道她便是千凉,七十二道酷刑轮番上,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她呢。
有侍女呈上醒酒汤来,酸得很。她接过来一饮而尽,笑着将碗递回去道:“多谢啊。”可一想到这些青春貌美的小婢女都没了舌头,却又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那侍女也不在乎,端了碗蹲了个福身礼便走,没叫她继续尴尬下去。
拾掇好了一切,天色也不早了。她拢了拢身上这件绯色的纱制窄领罗裙,推开门走了出去。四个小侍女两两相对的站在门边引路,陆千凉却被院子里的情景吓了一跳。
合着,昨天晚上的而不是幻听啊。
只见院子里,横七竖八的丢着着数百个酒坛子。层层叠叠的垫在草地上,甚至压塌了花儿。若不是昨儿晚上来时,点着的灯照不到院子里的形容,她都要怀疑自己到的并不是齐王府,而是垃圾站了。
沈言璟这人,还真是邋遢。院子里这些心灵手巧的小婢女啊……
陆千凉嘴角抽搐,提着裙角扯过一名婢女问道:“这些酒,都是王爷一个人喝的?”
小婢女微微点了点头。
乖乖,这才是真正的酒鬼啊,千杯不醉的名头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得来的。陆千凉走进园中,拎了个坛子辨识着上面的痕迹。
醉仙楼的竹叶青,千金一醉阁的女儿红,朝暮馆的洛阳醉,还有张阁老的桃花酿……随便拎出一坛便是白花花的银子,心疼啊。
就在她痛心疾首,为齐王府的经济发愁时,一道轻飘飘的语声从前方传来。
“醒了?”陆千凉拎着酒坛子抬头,便见沈言璟一身雪白亵衣,闲倚在门框旁,正望着她。
这么多年来,陆千凉还是第一次见沈言璟穿白衣时的样子。皇室之人最注重的便是威仪,他身为摄政王,更是将自己往老了打扮,一身黑衣从不离身。
二十三岁的年纪,正是春风得意时,穿了白色,倒是现出几分明媚来。
她将酒坛子仍回到地下,一路走回到阆苑半路还踢到了几个。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走回来,却见沈言璟正微微颔首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津津有味。
流氓啊!
陆千凉嘴角抽搐,笑的牵强:“多谢王爷昨晚的招待,时辰不早了,我得先返回千府,改日再找时间登门道谢。”
“不用改日了,就今日吧。本王平日里不在王府居住,府中也没什么食材,正好出去吃个早饭。”沈言璟也不避人,转身取来搭在屏风上的黑色外衫,一扬披在身上:“莫说怕家人担心,昨夜我已经叫人去千家通报了。”
“王爷您还……”陆千凉话说一半,看道沈言璟望向她的隐有威胁的眼神,紧忙改口道:“您还真是英明啊。”
沈言璟大言不惭的点头:“不用客气。”
什么叫没人疼的孩子?被陌生男子撸到家中一夜无人过问不说,一大早千府还差来一双小厮送来了她的欢喜衣裳,首饰妆面,外带一只随身伺候的连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