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氏医馆更名为“风花雪月”,不像是个妙手回春的医馆,更像是容人寻欢作乐的勾栏之所了。可饶是如此,依旧没有阻止诸多求医者趋之若鹜的急切心情。
千氏大小姐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不论病症大小,诊金百金,上不封顶。且每日只医治三人。这不,近日刚刚开业,便已经引得一条排成长龙的长队了。
陆千凉接诊三人,收了金子去填补修缮医馆的亏空,顺便带着连翘跑到醉仙楼胡吃海塞了一顿酒席,这才回到庄中。
暮色四合,转眼已经是傍晚。
浓黑的天幕宛若雅翼编织的密网,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因临近中秋,京城各处已经开始叫卖花灯。连翘兴致冲冲的蹦跶在街上,各个铺子前看着。
整日闷在千府这无趣的地方,正常人也被闷坏了,更何况是连翘这样的还没有她大的小孩子?陆千凉如是想着,便也由着她去了。
没一会儿,一身浅粉色衫子的小丫头隔着老远朝她招手:“小姐,你快过来,快过来!”
陆千凉闻声过去,便见连翘手中握着一朵粉嫩嫩的双层镶绒簪花,爱不释手的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询问:“小姐,你看着花儿好看么?”言罢,她将花戴在头上,笑意俨然的望着她。
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哪有不好看的道理?
陆千凉叹了口气,任命的掏出银子付给小厮,对连翘道:“人家都是丫鬟跟在小姐身后,替小姐付账,怎么到了你这儿便倒过来了?”
连翘笑得没心没肺:“小姐宠我吗,不过这几天开起来的小摊还少,待到中元节那一日,整个京城的大街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点心,到时候我在陪小姐出来好不好?”
“那你付钱?”陆千凉反问。
连翘干笑:“小姐你日进斗金,怎么舍得克扣我那三两二两的银子吗,是不是。”
二人说说笑笑的,未坐马车一路走回了医馆。一辆绘有千氏家纹的马车早早地便候在了门口,看样子是来接她的。管家见她回来,紧忙下车迎上来,行礼道:“小姐,可要现在回府么?”
天色真是不早了,陆千凉望了眼马车,对管家道:“今日麻烦管家亲自来接我,千凉先去收拾下东西,马上出来。”
管家点头,转身坐回到了车板上。
医馆内本就没什么人,每日陆千凉与连翘二人离去后,便只剩下了沈宣与平日照顾医馆的两个小厮,冷清的很。
温暖的烛光打在地上铺筑的青石板上,给这幽静的傍晚添上几许人气。正厅内灯火正盛,她起身提了炉子上煨着的药,端给趴在桌沿儿处的,已经睡得天昏地暗的沈宣,推他道:“沈大少,赶紧起来将药喝了,我要回府了”
沈宣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抬眼,脸上被压出了一排的红印子。他望着那碗苦兮兮的汤汁,伸手接过来放在桌上,声音是将醒未醒时的朦胧:“老大,你先回吧,我睡醒了便喝。”
陆千凉寸步不让的扣着碗沿儿:“你现在便喝吧,服了药我再替你搭个脉再走。”
沈宣朦胧的睡眼渐渐清醒了过来。
不举之症,对于男子来说乃是最难以启齿的病症,他将她配给他的药尽数倒掉,难道就不想治疗自己的隐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