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脸色铁青,拂袖而去。几名家臣客卿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阵仗排出去老远,瞧那方向,应当是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穆王会突然来到千氏医馆,还亲自来送药,着实叫人受宠若惊。倒是沈宣,见亲爹竟然没有见叔叔亲,叫一干人等大跌眼镜。
白玉雪灵芝终于拿到了手,倒也了却了陆千凉的一桩心事。她拧了块帕子给沈宣敷脸,瞧他半边脸肿的着实骇人,便差连翘取了药膏来给他涂。
沈宣抬眼望她,一双眼似是哀伤,似是无助:“老大,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以纨绔之名伪装了自己二十年的少年,终还是在外人面前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陆千凉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月之期,足够你逃得远远的。”
沈宣抓着发丝摇头:“就算是逃了又有什么用呢?只要我父王还抱着那样的念想,我便逃不掉,穆王一脉便逃不掉……”
陆千凉不再答话。
善良的少年,在尚未通人事前便被人毒害,甚至从未体尝过男女之间的乐趣。可他却从未埋怨过谁,甚至是嫉妒过谁。
一个是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亲皇叔。只为了那本不该属于他二人的王位,硬生生的将他这个无辜之人圈进这一重阴谋之中。
若是他病好,穆王一支后继有人,那穆王极有可能举兵造反自立为帝。如此,离阳王朝苦苦维持的和平年景便会再一次的分崩离析。可若是小皇帝在位,沈言璟辅政,离阳王朝便还能维持现在的歌舞升平。
为了国家的安定,为了父亲的安定,他宁可独自忍受这种叫人不齿的病症,笑对他人,怡然自乐。
如果这都不算是善,那世间还有什么是善?
陆千凉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宣,我尊重你的选择。”
垂着头的少年点头,半晌,他直起腰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去他妈的社稷安康,与老子有几毛钱关系。他们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小爷该快活还得快活!”他一扭脖子:“老大!你给我开药吧,最好是现在喝了现在便能站起来的,小爷下午还能去逛一趟窑子!”
说说话便不正经!陆千凉在他的头上一拍,敛尽了轻浮之色:“沈宣,你可是决定好了,不后悔?”
沈宣点头:“不后悔,更何况,我父王此时不是已经入宫了么?”
是啊,穆王只身匹马入宫,他又有什么好怕的?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自己亏欠那个一直宠爱他的小皇叔。
“小姐!你快出来,穆王爷留下好多金银啊!”连翘在外间儿吼道。
见钱眼开的千大小姐闻言,抛了沈宣提着裙角便跑了出去,望着一箱箱的金子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