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门口啃着月饼,望着对面棺材铺挂的白灯笼,想着吃完了这块月饼就走,不等他了。
中元节万家灯火,大红灯笼高高挂,就只有对面儿的那一家依旧挂白灯笼,真是晦气!陆千凉舔了舔嘴唇,远远的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歌舞升平,盛世年景,也不过如此吧。
先帝迎娶皇后之时,曾在皇宫之中起筑一百零八级长阶的观星楼。闻说那一日天象奇特,天幕极低,伸手便能触到星星。是以,观星楼还叫做摘星楼。
此时,观星楼上正高高悬着一只硕大的金红色花灯。每年中元节,皇宫内文武官聚集。文官饮酒看花行酒令,武官摘星捉月点花灯,那灯里置了柴油,谁第一个攀上去放飞了灯便能得到陛下赏赐。
想她刚嫁到京城的第一年,先皇还在世,也是置了这么大的花灯。她想要去点,可皇室的女儿家都是谦和守礼的,就这么冲上去多没规矩?
沈季平看出她的所思,便拉着她去点花灯,他生的好,纵使是已经娶妻也被不少的人惦记着。他武功也好,是以那百级长阶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眼看着那花灯便要被他点燃,却半路杀出个沈言璟,踏着诸多抢灯武官的肩膀三两步踏上高台,点了那花灯。
犹记那一日,灯火明亮。他单手擎灯,高立于摘星台上,放飞了那只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灯,一脸欠揍的表情问她:“你想要?”
她也硬气,撇了嘴摇头。
沈言璟一笑,下方诸多女子低呼出声。他手掌一扬,花灯飞向无垠的夜空:“想要我也不会给你。”言罢,转身掠下高台,又不知从何处摘了多花簪在前来给他倒酒的小宫女的鬓边。
那些年,他们还那么年轻,未曾沾染权力欲望,有的只是恣意的玩闹与欢喜。
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手中的月饼已经啃完,陆千凉将最后一点扔进口中,嚼了嚼咽下去,顺便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她起身,点燃了两盏灯挂在门边,转身去锁门。
他没有来。
不知为什么,陆千凉心中竟松了口气。他不来,她便不会觉得难堪,便不会有对沈季平的负罪感。或许这也是件好事吧,大门落锁,她握着铜锁长叹,摇了摇头。
蓦地,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住她。
淡淡的龙涎香并不恼人,黑色的衣袖交叠着,双手交握揽着她的腰部。沈言璟似是急忙赶来,语声还带着疾行而来的喘息,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似是抱住了世界。
“千凉,我以为你不会等我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