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手书被诸位大人传阅,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今福王军五万,特来京城援帝反叛乱臣。恐有心之人猜忌,立此证明,福王军士与齐王、穆王二人皆无干系,圣心如月,铭感五内。
这一纸手书的心机,皆在字中。若齐王,穆王两人当真勾结再一次谋夺皇位,福王大可以写作“齐穆二王。”
可手书上却写“齐王、穆王二人”,无形之间,又将二人拉开了距离。前说齐王借兵福王,后又有福王手书为证,证据确凿。
沈季平扫了眼手书上字迹,躬身向小皇帝行礼:“陛下,现在人证物证却在,足以证明齐王确实是冤枉的。此时离阳王朝正值战乱,王爷大忠大勇,万不可伤了民心。微臣恳请陛下,赦免齐王,以正超纲。”
宁王沈言璟位极人臣,此时他都已经出言求情,旁人自然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更何况,齐王沈言璟执掌超纲多年,手下又怎会没有几步暗棋?此时得罪他,犹为不智。
众臣复议,赦免齐王沈言璟,一时间无人反驳。小皇帝望了眼宁王,一本正经的道:“此事事关体大,齐王叔为国为民,忍辱负重,当真是受苦了。”
“皇上圣明!”宁王扣头,起身阻止前去给沈言璟解腕上铁索的人,亲自走过去矮身替他摘身上的刑具。
明媚的日光下,他眉眼低垂:“言璟此次劫后余生,可喜可贺。”
沈言璟挑眉:“还要感谢季平放我一马。”他倾了身子抬手让沈季平替他开锁:“其实季平一直都没想杀我,对否?”
沈季平并不否认:“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旁人插手,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至于穆王……死的也不亏。”
拆掉身上的刑具,终于是一身轻巧。沈言璟出身富贵,也是个没受过什么苦的,此时正揉着自己的腕子抬了抬下巴:“时辰差不多了。”
“报……”一名身着银铠的御林军手按腰间长剑的剑柄,奔至众人面前:“启禀陛下,福王带来的五万兵马已经全歼城外乱军,乱王身中数十箭,当场气绝。”
小皇帝皱着一张小脸,微微垂着眼,道:“父皇在世时,曾教导朕为君者,不可嗜杀成性,穆王叔此番虽多有不妥,但既然已经伏诛,朕不想多做计较。孤意,叫穆王府来人收敛穆王叔尸体,厚葬了吧。至于亲子家眷,永世禁足于府中,无朕准许不得踏出一步,众位爱情以为如何?”
陛下都已经发话了,众臣哪还有敢说不好的,连声山呼道:“陛下仁慈。”
一场王权之争就此落下帷幕,小皇帝想要去搀扶沈言璟,沈言璟摆了摆手叫他不必过来,随即以下巴指了指陆千凉。
小皇帝心下了然,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溢出了一个笑,抓着太后的手带领文武百官回宫去了。陆千凉还跪着,直到众人走完了,才敢起身。
连日赶路早已疲乏不堪,原本绷紧了一根儿弦儿时不觉得如何,此时松懈下来,才觉得不好受,眼前都是一阵阵的发黑。沈季平路过之时见她不好,紧忙扶了一把,问道:“千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啊?”陆千凉一怔,嗅了嗅自己一身的汗臭味,摇了摇头:“尚好,劳王爷费心了。”
沈季平这才收了手,客套道:“此番京城之危,全靠齐王与千小姐,方能化险为夷。与二位一笔,季平当真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