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到碎雪园门口,千和便留在门外告退,沈言璟却一点儿没有身为外人的自觉,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此时连翘正蹲在墙角处抹眼泪,见到沈言璟,紧忙起身刚要去哭,便见他背着的,蒙着他衣裳睡得正香的陆千凉。
连翘一惊,差点蹦起来,忙迎上去一惊一乍的道:“小姐,你怎么……”
话未说完,已经被红景捂着嘴拉到了一边。沈言璟皱着眉瞟她一眼,连翘这才有了噤声的自觉:“我家小姐没事吧,王爷,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沈言璟将她背到屋中平放在床上,拉开床侧的被子替她轻柔的盖在身上:“本王陪她坐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连翘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几人掩好了门窗,也不敢趴在外面听墙角,倒也清净。沈言璟坐在床沿儿上,俯下身子看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人,伸出手指撩了撩她的额发。
巴掌大的小脸有几处蹭上了黑灰,尚未拭去。沈言璟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起身砸水盆中绞了毛巾替她擦脸。
府中人也不知陆千凉几时回来,房间里备的水都是凉的,冰冷的帕子沾在脸上,陆千凉眉头一皱,别过脸去就要往被子里钻。
“脏兮兮的。”沈言璟发笑,一只手捏了她的下巴不叫她跑,一只手在她脸上一阵乱摸,丢了毛巾去柜子里找处理外伤的药膏。
起身带起的微风拂过蜡烛上微弱的火焰,将人影子拉得老长。皇宫之中夜间都是灯火通明的,但他夜间睡觉时却厌光,但凡有那么一点儿的光亮晃眼都觉得睡不着。
此时烛火一闪,他转身去看床榻上睡着的姑娘,便见她沉静的睡颜宁静,瓷娃娃似的。他眉梢一挑,俯下身子拉开抽屉,取了伤药走了回去。
见她掌心上还系着沈季平的帕子,他没好气的扯掉,丢到了一旁的痰盂之中,替她清理伤口裹上药纱。
陆千凉睡得倒是死,嘟了嘟嘴,没什么动作。她微乱的长发铺满床榻,后脑枕在枕头上,压下一个小小的凹坑。清瘦的手腕儿搭在枕边,淬玉似得白。
“明明是天差地别,为什么我就觉得你像她?”沈言璟以指尖触了触她的眼角,随手将伤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矮身上塌,侧过身子轻轻揽住她。
陆千凉不悦的矜了矜眉,转过身去,以后背对着他。沈言璟也不恼,以锦被将她裹成了个茧,囫囵个揽在自己的怀里:“臭死了。”
言罢,他自己也是扑哧一笑,埋脸在她的颈侧阖上了眼。
……
一夜好梦。
人最为疲累的时候不在于久忙时,而是在于久忙后的放松。陆千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整个身子都是算软的,身上裹着的被子与衣裳黏黏腻腻,恼人的很。
她瘫在床上回了回神,揉了揉蓬乱的长发唤道:“连翘?”
“哎,小姐!”连翘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绕过屏风将手上端着的木盆放于矮架上,绞了毛巾给她:“小姐你出门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大夫人和柯公子都快急疯了,差人在京中寻了你两日都不见人影。”
陆千凉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应道:“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差人回来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