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昏暗的牢房中只剩下了她姐妹二人。陆千凉矮下身来,倒了杯水递给她。
千仪伸手打翻:“千凉,你还要耍什么手段!”
陆千凉直起身子:“昔年父亲与我母亲相知相惜,为了家族所迫,才娶了你母亲做妾。这么多年来,纵使是我母亲年老色衰,也未被二夫人分走哪怕是一点的宠爱。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蜷在里侧的人身子都在不住地发抖,陆千凉直到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现在的心境。
若是一个人,原本连出生都是个错误,那她的努力在旁人的眼中便只是为了争权夺位而作出的诹媚之举。因为不爱,便从不会在意。因为不爱,便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因为不爱,做了多少都是理所应当。
千仪十指紧紧地抠着地面,原本细白的指甲之中已经充血,她瘦弱的身子缓缓颤抖着,好似被困在囚笼之中的小兽,得不到救赎。
她在笑,笑着笑着却泪留了满面:“千凉,你觉得我会信你么?我怎么会信你。”
“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既然事已至此,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上前两步,将唇贴在她的耳廓旁小声道:“其实,真正的千凉早就死了。你猜的不错,我是假的。”
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人儿,瞬间呆立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抬眼,望着她的这张脸一字一顿的道:“那你……是谁?”
陆千凉道:“这并不重要,你谋害亲姐,就不怕千凉的鬼混回来找你么?”
千仪满面狰狞:“那为什么,那块玉佩会伤到你……为什么!”
“因为,我这壳子依旧是千凉的啊。正因为你害死了千凉,才能叫我这个索命的冤魂重生而来,替她报这杀身之仇。”陆千凉缓缓退后,望着她满身的污渍,走出了这间牢房:“我不会杀你的,千仪,你的命会有别人来取,说不清,那就是你的姐姐千凉哦?”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诏狱。
沈言璟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背对着牢房的方向,静默而立。他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窄袖绣了团龙的黑袍不着光芒,可胸口和后背上的团龙,却像是要破衣而出一般。
似是听到她的脚步声,沈言璟回头:“这就结束了?”
陆千凉点头:“是啊,难道还真让我杀了她么?毕竟是我亲生妹妹,下不了这么狠的心啊。”
沈言璟闻言,无奈的摊了摊手:“倒也好,免得脏了你的手。她在这诏狱之中呆了几日,想来精神也好不了了。本王明日写一道旨意,将她赶出京城,叫你眼不见为净便是。”
陆千凉笑:“那倒不必,要做什么我自有打算。好了,我要回府了,王爷不用再送了。”
沈言璟伸过手去想要牵她:“早点儿回来,别在外面逛太久。”想了想,他又道:“若是不在京城,平时路过回来看一眼也好。”言罢,一阵静默,他又接了一句:“你若是不方便,也可以差人给我送个信,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