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捧着药碗,看看她,看看碗,又看看她:“千凉,我惹到你生气了么?”
陆千凉一怔,紧张接着摇头道:“没有啊,王爷何出此言?”
沈言璟放下碗,捏了捏眉心,又伸过手去握了她的手:“那你刚才气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当真了。”
陆千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廊院里宁王的那件事,她干笑两声,应道:“王爷想多了,我怎么敢恼你呢?”
“我这人惯爱酒后胡言,我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沈言璟道:“不开心便同我说,千万别恼我气我,好不好?”
瞧,他这个人,醉酒时还为别的女人要死要活的,醒酒后便又来哄她了。她陆千凉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霸着别人的夫君不放。离月喜欢他,他也喜欢离月,有她什么事?
不过这人插科打诨惯了,偶尔有一次这般认真的同她说话,倒是有些新鲜。陆千凉抽回手,扯了个公式化的笑:“王爷想多了。”
沈言璟皱眉。
他斜倚在床头处,半个身子都陷在柔软的锦被之中,更显得这人清瘦的叫人心疼。沈言璟望着她的眼欲言又止,再一次的伸过手去。
陆千凉抽手躲开,问道:“王爷可是饿了么,用不用我去传膳?”言罢,她起身便走。
沈言璟一把捞住她的衣角,指尖捏紧了不松手:“千凉!”
本就苍白的面色因这一挣更是苍白,他不松手,就这么垂下头咳了几声,这才缓缓地挪过去,将她拉坐在床沿处,又揽在怀里:“千凉,不管我说了什么,但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若是醋,打我骂我都好,何必……何必想了这法子来折腾我?”
那话说到末处,就连沈言璟自己都觉得牵强,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处,双臂纵使是无力也紧紧地揽着她,不愿松手。
陆千凉由他抱着,也不去挣。
他声音低沉沙哑的恍似陈年的树皮一般,重病后的人都会这样,养上几天便好了。不知怎的,陆千凉却蓦地想到了他原本的嗓音。
那个清越的,轻佻的,总是调戏他的声音。
他说过无数次的喜欢她,她从未当过真。因为陆千凉知道,沈言璟的喜欢,只会停留在喜欢的阶段。他不会爱谁,更不会永远爱谁。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挚爱,而不是像后宫嫔妃一般,每日绞尽了脑汁献媚争宠。
陆千凉给过自己无数的理由,她喜欢沈言璟,很喜欢,因为待在他的身边会很开心。沈言璟也宠爱她,无论何时从不让她受欺负。她自知自己这一世已经没有办法在同沈季平续缘,便也开始放纵自己日渐滋生的欢喜。
可是,她走不过自己的心啊。
陆千凉缓缓地推开他,扶他在床上躺好,又掩好了被子。床榻上那人便一直望着她,伸出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儿,似是一只怕被丢弃的小兽。
她拍了拍他的手:“王爷心中有人,此时看我,只是得见知己的喜悦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