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定是想着沈宣的。

那个为了他，宁可一世背负着不能人世的笑柄的少年，若是仔细说来，她又何尝不是杀害沈宣的凶手之一呢？

一闭上眼，似乎还能想起在风花雪月的那些时光，将医馆弄得鸡飞狗跳的少年，与连翘斗得不可开交的世子，还有四人围坐在一桌打马吊，半夜划拳输的人出去买烧鸡……

短短的一月时间，连翘被逐出千家下落不明，柯暮卿回转折剑山庄，不知今生能否再见，就连沈宣也已经身死。一切的一切，竟然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陆千凉抿了抿唇，将要溢出喉咙口的沙哑尽数咽了回去，同身边的那人道：“你知道么？你是你来邀我逛街的那天我便感觉到沈宣的不对劲儿了。若是我当时多上些心思，后面的那些事情或许便不会发生。”

“怎么怪的着你呢？穆王在我们兄弟之中最有魄力，又岂是因为一个沈宣就可以放弃举事的。”

沈言璟揉了揉她的肩膀：“有的时候，本王也会觉得累，也会想要放弃手中的滔天权势，放权给幼帝，免去世人的诟病。可当我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一个个的死去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便将这些矫情的想法都忘记了。有了权力，才能更好的保护住身边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独自去宁王府，独自去冒险报仇的原因。”

他侧过身子来，墨色的瞳孔像是融入了诸天星辰一般的明亮，甚至盖住了那双桃花眼的神采。沈言璟的嗓音干净，他平日里说话总是带着三分情挑，纵使是在朝堂上都不曾收敛。可是现在，他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郑重，似是要烙刻在她的心里一般。

他说：“所以，千凉，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一条，便是好好地待在我身边。不要去触碰那些危险，更不要去触碰那些权利。你只需要将你的喜怒哀乐说给我听，想要什么就对我撒个娇，我就算是倾尽了离阳王朝也要寻给你。不喜欢什么也说给我听，我想办法替你除去就是了。”

“我想你只做我怀里的花朵，娇柔的不懂得人心险恶，不知这世态炎凉。所有的风吹雨打，我替你受。而所有的明媚阳光，都是你的。”沈言璟情动的吻着她的额头，虔诚的好似朝圣：“千凉，总会有个人能够让你收起利爪，扒掉尖刺的。所以，在你没有劳累，在我没有被扎伤之前，答应我，好么？”

陆千凉没有躲避他的吻，她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唇瓣磨蹭过自己的额头，口齿中还带着饮过的那口桃花酿的余香。长而直的黑发蹭在面前，痒痒的，那的手掌抚在自己的背上，苏苏的。

见她未答，那人便又问了一次：“千凉，好么？”

“可是，我同你一样，是不会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人。我可以爱你，可以陪伴你，甚至可以依赖你。但我不能允许，作为你，或者是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庸。”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