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绑紧了袖子,手腕轻抖,将盐巴撒在烧兔肉上,翻了个个后继续烘烤:“你觉得我像是出门在外带盐巴的人?这个是刚才在客栈的灶台上顺来的。”
陆千凉:“……”
撒过盐巴的兔肉自然比未加任何调料的兔肉更可口入味,沈言璟撕下一条兔腿以帕子一裹递给她,示意她尝。
刚刚烤熟的兔肉还冒着热气,她倒了个手,龇着牙咬了一小口。顿时,唇齿留香肉香四溢,油渍顺着骨头浸透丝帕,染了满手。
“如何?”沈言璟问。
陆千凉呼了口热气,点头道:“难为你一个监国王爷还会做这些事,手艺还不错。”
沈言璟撕了兔头和前腿等肉不多的地方入口,动作优雅行若流云:“我昔年在折剑山庄学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夜难免会饿。当时我同沈季平相熟,便时常招呼他还有……宁王妃一起到林中狩猎,沈季平自小便规矩,从不做这些事情,我便猎了烤好,我们三个人垫垫肚子。”
他语声低缓,似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高高挂起的事情:“这手艺就是在当时练就的,说来,除了沈季平和陆千凉,你是唯一一个吃过我烤东西的人。”
人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物种,有很多想要烂在肚子里的记忆,总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里脱口说出来。听他说起那些旧时光,陆千凉便也想起了那些陈旧的往事。
深林之中,俊秀的少年一身黑衣盘膝坐于树下,扬着手中的烤棍向并肩而来的她与季平招手。高高挑起的眼梢坠着漫天的星辰与月光,在那些记忆已经不甚清晰地时光里,竟唯有那双眼依旧明亮着,熠熠的闪光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陆千凉还记得,他兄弟二人在折剑山庄的三年里,沈言璟时而烤两尾鱼,时而烤些鸡鸭野兔之类的吃食。总是他二人相互看不顺眼,他也总是将兔腿鱼腹这样的位置留给她。
就像现在。
不同于沈季平的温柔,他的温情永远都是静默无声的,只是静静做,从不宣之于口。以至于有些时候,他的温情总是被那些安心受之的人刻意忽略。
陆千凉想,自己真是个别扭的人,明明应该对那人说一句谢谢,可此时竟像煮熟了的鸭子一般,嘴硬!
半晌,她才将被自己啃得满是口水的,只剩下了一半的兔腿递到了沈言璟唇边,别扭道:“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咬一口?”
沈言璟挑了挑眉,似是看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勾唇一笑。他微微前倾了身子,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大言不惭的道:“果然还是我手艺好。”
陆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