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中出事了?老宁王?”沈言璟紧忙伸手扶他:“你先起来说话,此时若是出事,你跪我也没用,到底怎么了!”
沈季平微微抬眼,语声是强做的镇定:“我父王为离阳王朝操劳一世,纵使明知是必败的打法,也毅然上阵未曾退缩。我母妃护我父王身中七十余箭血尽而死,他二人至死不让离阳王朝一城!为什么!我父一死,陛下就要飞鸟尽良弓藏了么?北疆边陲一十三城,哪一个不曾沾染我父的鲜血?”
沈言璟在他说到第一句话便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双手扶着沈季平,扶不起他便也索性不起身。
昔年,京城最春风得意的二子便是他二人。可众人却只知表面风光,不知京城暗流之下的残酷。沈言璟身位陛下胞弟,陛下身子益发的颓败,他却日益的成长。这个最受宠的小王爷,终还是被孱弱的帝王划进了提防的范围。太子年幼,诸王势强,若说陛下殡天后谁最有机会,或是说谁最有魄力坐上那把椅子,非他沈言璟莫属!
皇室最无情,饶是沈言璟亲近兄长无意皇位,陛下也不会放任他在这样成长下去,四年前的暗杀便是活脱脱的例子。而这四年,沈言璟沉醉于烟花柳巷,无心兵权朝堂,这才堪堪保下了一条命远赴折剑山庄学艺。
而沈季平呢?若说离阳王朝哪位王爷最受皇帝忌惮,便非宁王一支莫属了。
宁王一脉乃是先帝御赐的世袭罔替,在老宁王这一世便已是二世宁王了,说白了,当世宁王并非陛下的亲兄弟,而是堂表兄。到沈季平的这一代,虽说依旧承袭宁王位,但渗透在京都朝堂上的权利也已经少到不能再少了。
饶是宁王一脉向来忠良,在陛下的眼中也是时时可能谋反的定时炸弹。这些年来,宁王一脉的武装规制一削再削,军饷一扣再扣,实际发下来的不足三成。饶是真忠良,也要被逼的造反了!
两年前沈言璟上折子请求来折剑山庄学艺,陛下应,次日便接到了老宁王想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沈季平一同送去的折子。老宁王的折子里不知写了些什么,竟真的说服陛下将小炸弹送出了京。次月,沈言璟便接到了京中老宁王领旨出征南岳国的消息。沈言璟怕沈季平心急,便未曾告诉他这些消息。不想,宁王一支的势力原本他想象之中渗透的要广。
陛下的身子已是不好了,幼帝却还小。看来这一次,陛下是真的要将宁王一支斩尽杀绝了!
沈言璟拖拖拽拽的将沈季平扶起来,欲言又止半晌,终还是道:“朝中之事,皇兄从不叫我插手,昔年我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这两年来也被斩的斩断的断。就算是尚在,这些事也是差不上手的。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皇兄不信我,四年前更是欲除我。若不是有离月相救,我怕是连骨头都被秃鹫啄没了。季平,并不是我不愿帮你。”沈言璟道:“宁王一支,毕竟也是皇亲国戚。皇兄不会赶尽杀绝的。”
“你知道么?陛下的咳血之症益发的严重了。”沈季平道:“前几日陛下昏迷在养心殿,着急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医治,休朝三日才堪堪养回了元气。陛下不是你,他不念及兄弟之情,更不会念着堂兄弟。你不懂的,沈言璟,陛下为了太子能安稳即位,他真的会将宁王一支斩尽杀绝。或许,也不只是宁王一支!”
昔年六王夺嫡,当今圣上胜出后其余六王能招安的招安,不能招安的软禁。而今圣上身子孱弱,其余六王却正值壮年。圣上若逝,定不会留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