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平在陆父的书房里留了半日,回来没说什么,只是提着木剑出了院子。沈言璟没说什么,也提着剑出了院子。
他们这么大的年龄,有几个不闹矛盾的?更何况,沈言璟与沈季平都是自幼在皇室里养尊处优惯了的,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拿自己当中心的,有些什么磕磕碰碰在容易不过。不过既然二人不是避而不谈,便是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陆千凉觉得自己上午对沈言璟的劝慰起了效果了,果然,自己还是有当知心大姐姐的潜力的。她笑眯眯的抱了一碟子开心果坐在阆苑中剥着,膝盖上摊着时年最流行的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山林之中穿出几声尖锐的长啸,就像是中年的雄鹰在粗糙的岩石上撞断自己老迈的喙时发出的哀声悲号。那声音,饶是陆千凉在折剑山庄生活了十数年也未曾听到过几次,那是敌袭的警报声!
折剑山庄外围的六十四卦阵天人不破,这么多年来可以说得上是大自然的天然屏障,谁人这般大胆竟敢私闯折剑山庄?陆千凉想也不想,一手抛了手中的话本子提起了门口的剑便往外冲。临到门口,她想了想,又折回去换了自己的那柄铁剑。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闪入小院儿中。沈言璟一身黑衣先行一步,沈季平青檀色长衫紧随其后,皆是眼都不眨的望着她。陆千凉见二人那神情,也是一头雾水的回望。一时间,三人的目光交错,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千凉一跳脚,哎呀了一声招呼二人道:“快回房拿剑,外边儿怕是来了敌袭了。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折剑山庄的六十四卦阵都敢闯,真是不要命。”言罢,她便要先行一步。
沈言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便将她向自己的屋里拖。陆千凉被他扯得直甩手:“你做什么!放开我,我得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我同你一起去,待我拿上剑。”沈言璟拉她的那只手不放,手劲儿大得惊人:“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哪儿都不许去。谁叫都不能走,知道么?”
陆千凉有些不悦:“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保护我自己。”
“我知道。”沈言璟道:“沈季平不好,自己尚且心绪不宁,更是顾不得你。”
陆千凉这才点点头:“我勉强相信你这个理由了。”
三人一路掠出了折剑山庄,便见陆灼已经先一步的赶过去。有事弟子服其劳,这等事劳动师父走在自己之前着实不该,三人汗颜,紧忙加快了脚步跟上去。
层层密林之中,花灼灼叶蓁蓁。茂密的树叶层层叠叠的铺展在头顶,遮挡住明媚的阳光之余甚至吸收了白日的光亮。左右支棱的树杈像是骷髅伸出的手臂般不停地刮着三人的衣裳,阻挡着三人的脚步。
沈言璟一路上牵着她的手,以至于二人的速度慢了不少。陆千凉挣了两次没有挣开,却发觉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心都已经汗湿。
他可不是什么怕战的人物,陆千凉心中知晓,却也忍不住挤兑他两句:“你若是怕你就先回去吗,又没有人逼着你一定要来。你瞧瞧你,掌心都湿了。”
沈言璟瞪她一眼,不做反驳,依旧脚步不停地向前赶路。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一行三人追赶着陆父的步伐来到的警报响起之处。密林之中,翻起的泥土上根根竖立着一掌长的尖刀。一名身着墨色短打的青年男子单手拄剑倒在利刃之上,双脚与左侧膝盖已经被尖刀洞穿,殷红的鲜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