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水的到来,间接地再一次改变了三人之前相处的格局。沈季平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陆千凉问了几次他也只是含混而过,笑意温暖的险些真的让人相信了他其实是没什么事的。而陆千凉,也显然是对京水这个新来的第四者更感兴趣。
比如说,有好好的客房不住,这少年为什么偏爱睡房顶睡树杈呢?他平日里不同三人一起吃饭,也不见他练剑打坐,剑术怎就练得同三人不遑多让?
沈言璟听她唠叨着心里的想法,摇头直笑收了剑势也跃上了树杈。到底是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树杈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险些折断。陆千凉一惊,紧忙抱住了树干指着沈言璟道:“你下去你下去,你没看到这树杈要断了么?”
“不会的陆小姐,这树杈至少可以承受三百斤的重量,王爷一百四十斤,您……”京水双脚勾着上方的树杈,倒吊下来道。
陆千凉面色一红,颤颤巍巍的坐了回去。沈言璟也是笑得不行,骂了京水一声“话多”,随即到:“回院子里帮我取个火折子来,咱们一会儿进山打猎。”
京水点头,几个闪身消失在了溪边。陆千凉拍了拍胸脯,小声嘟囔:“蝙蝠似的。”
“你可知道,培养只这么一个暗卫要花多少的人力物力?要死多少的人?”沈言璟一条腿伸平一条腿屈起,仰躺在树梢的位置淡淡道。
他惯爱那样躺着,平常的人为了安全都会选择树杈与树干连接的位置休息,唯他一人,偏爱那摇摇晃晃,风一吹都险些掉下去的树梢。
陆千凉很没形象的盘膝而坐,问道:“话本子里没有写啊。”
沈言璟直摇手:“话本子里写出来的虽说有理论依据,但到底太片面。单说京水,他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昔年为了选出这个一个安慰,整个孤儿营中聚集了三万的孩子。”他顿了顿,声音似不痛不痒:“只留下了京水一个。”
陆千凉点点头,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也知晓很多时候人命的价值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便也并未纠结那三万孩子的性命:“你是皇亲国戚吗,自然比旁人的性命要金贵一些。”
沈言璟又摇头:“你又说错了。”
“恩?”陆千凉偏了偏头。
沈言璟道:“金贵的并不是皇室子弟这个人,而是这个身份。”他抬手阻止了陆千凉想要打岔的话,继续道:“你想说你懂?”
陆千凉道:“有时候懂,有时候也不懂。就像是你说的,皇亲国戚珍贵的便是这个身份,除了这个身份便与平民一般无二,那本质上,岂不都还是一样的。”
沈言璟道:“所以说你不懂啊,你所说的身份,和我所说的身份并不是一样的东西。”他坐起身子:“你所说的身份乃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可开国皇帝曾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而我说的身份,乃是姓氏和血缘。”
“就像说离阳王朝吧,整个国家便是一棵大树,而沈姓皇室便是这棵大树的根系。若是枝叶损伤,假以时日还是会益发的苍翠茂密。而若是根系受损,这颗大树如何还能存活下去?这便是有些氏族,倾尽财富也要保住核心的一支是相同的道理。”沈言璟道:“只要抱住了核心的一脉,那些散落在大陆各处的信奉者便会一点点的聚集过来,再一次聚集成参天大树。所以说,真正珍贵的,是身份也不是身份。”
陆千凉似懂非懂,沈言璟向后一仰眯起了眼:“你听不懂最好,你毕竟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