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平抬手抹了一把唇边流淌而下的血渍,突然一笑:“你不敢的,陛下现在正需要宁王一支的势力平衡朝堂,待我一回京便是卫将军衔。你若是杀了我,陛下不会任由薛氏一家做大。薛氏是你母妃的母家,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念及着你的这点儿情分,放弃打压薛家?”
沈言璟又待挥拳,手腕蓦地被人捉住。他抬眼,便见陆灼满眼怒气的站在暴雨之中,握着他手腕儿的手力气极大,那手骨几欲碎裂。
“还没闹够么?”陆灼怒道,扬手松了他的手又将沈季平从地上拉起来:“齐王殿下好大的威风!是不是在王爷的眼中,同门师兄妹的性命不是性命,唯有你的姓名是性命?”
沈季平踉跄着站直身子,抹掉唇角的血劝解道:“师傅,言璟他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您莫要生气。”
沈言璟额心一跳。
他知道,沈季平其人虽少言辞,却并非不善言辞。对于用语言蛊惑他人,他再熟悉不过。此时若是被沈季平抢了先去,难保陆父不会被他糊弄了。
沈言璟敛了一身的怒气道:“师父,弟子知错。”
“我折剑山庄传承千余载,门规虽不算森严,但到底是从没有弟子胆敢触碰的。同门相残,实为大忌。我折剑山庄留不下齐王殿下这一桩大佛,你走吧。”言罢,陆灼转身一走。
沈言璟瞳孔一缩。
他早想过,他乃是皇室弟子,陆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他怎么样的,最甚不过是逐出师门让他返京。正是担心这一条,他才提前开口认错阻止沈季平开口。却不想,陆父竟也打定了这般主意。
陆千凉尚且生死未卜,就让他这么走吗?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拦在陆灼身前:“师父,千凉她生死未卜……”
“我女儿人轻命贱,不劳殿下担心。”
“师父!”扑通一声,沈言璟双膝一沉,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瓢泼的雨水糊了满脸他也顾不上抹,任由那丝丝缕缕的疼痛自膝盖传来:“师父,弟子知错,沈言璟无视门规,甘愿受任何惩处。只求师父留下我,别赶我走。”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当朝齐王,何时这般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啊?沈言璟自问,他这一世只跪过三人,一是幼年便以去世的先皇,一是当今圣上,再一便是面前的师父。
而面前这人,他也只是拜师时跪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