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马过之处鸡飞狗跳,原本安静的小城被这么一闹,就像是水滴落在滚沸的油锅里,顿时炸裂开来。
陆千凉抱着昏睡的琳琅冲进医馆,在几名医者哆哆嗦嗦的目光下将人放平在床上,连点了几处大穴,又朝着正派医者吼道:“没长眼嘛!拿银针来!”
医者紧忙屁滚尿流的去拿银针,陆千凉又吼:“不想要眼睛了么!都转过去!”
几名医者又哆哆嗦嗦的转过去……
陆千凉三下五除二的剥了琳琅身上的衣裳,几根银针同时入穴,一阵锤打。半刻中后,琳琅缓缓地睁开眼,启唇未语先呕出了一大口污血。
“阿斐……阿斐……”她双眼空洞,似是魇住了一般,不住地唤着这个名字。颤动的唇像是秋日里颓败的蝴蝶,叫人忍不住去心疼。
这样的病美人,怕是放在何处都会引人怜惜吧。陆千凉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上,替她轻轻抚着胸口呕尽污血。红的血,白的唇,鲜明的颜色,鲜明的对比。
琳琅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紧紧地抓着陆千凉的手唤道:“我们快去京城,快走。”
“你需要休息,夫人,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陆千凉摇头道。
琳琅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榻上,摇头道:“千小姐,你如实告诉我,我的身子还能活几日呢?我还能不能……能不能见到我父君?”
陆千凉道:“夫人,您的身子不能再透支了。若是这样下去,您的身子真的不能坚持道抵京。就算是天大的事,您也要先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纵使是陆千凉磨破了嘴皮子,琳琅也只是坚持着要离去,对她的话一概不听。一个不顾生死的人的倔强,又有几人拧的过呢?
陆千凉不再同她讲道理,伸手在她后颈处一捏,琳琅便失去了意识。她在药庄中抓了几味药,恶狠狠地威胁了几名医者一番,付了一块金子后起身离去。
她置办好了马车等一干物事,药材与厚衣服也备上了许多,驾车打马到邯郸古城最大的差楼下转了一圈。穿过一条街向后,马车上多了一名车夫。
沈言璟握着马鞭驾车,一身粗布衣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倒真是个车夫的样子。二人回到药庄,琳琅还昏睡着。;千凉捏了捏她的脉腕,摇头道:“状态很不好,她需要卧床休息。”
“回京的时间怕是来不及了。”沈言璟道。
“可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根本熬不到回京。”陆千凉替琳琅掖好被角,手掌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对沈言璟道:“给我半天时间,至少要将烧退下来。”
沈言璟看了看天色,又望了陆千凉半晌,终是点头:“好,半天,不能再拖。”
先天不足之症,说白的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古籍中记载的先天之症从未有人治愈过,就算是诊治,也只是缓解痛楚延长寿命,根本没有根治之法。
陆千凉本就是医者,自然也不需要这些小城里的庸医诊病。她亲自煎药抓药,佐以针灸之法终是掉住了一口气,将高烧退了下去。傍晚,沈言璟布置好了马车,在车内铺上了厚厚的毛皮与被褥,将琳琅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