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知我们会来?”沈言璟微微点头作礼问道。
大弟子双掌合十回礼,笑而不答,微微侧过身子对几人比了个请的动作,随即当先带路。
杭州在江南的地位不可谓不高,城中大小寺庙也数不胜数,算来,青城寺只能算得上是末流中的末流。殿中并不奢华,红漆木柱已经褪了颜色,就连殿中的佛祖金身也掉了几大块金漆。
一名身披红色袈裟法袍的老和尚盘膝坐于佛殿一侧,不动如钟。沈言璟并未说话,只是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唇微动说了什么,好一阵才直起身子双手覆地扣了三个头。
自重生以来,陆千凉统共只见过沈言璟跪过三次。一次是宁王妃葬礼,他跪了宁王妃的牌位。第二次是长安城沦陷之日,他冲过去接住了重伤濒死的喻姑息,屈膝一跪。再一次,便是这殿中的佛祖。
沈言璟从不信什么诸天神佛,他只相信自己,而今这番作态倒叫陆千凉有些意外了。她刚屈膝要跪,便听坐在一次的方丈老头开口道:“姑娘若是不信神佛,大可不跪。心诚则灵,姑娘心不成,如何灵?”
陆千凉尴尬一笑,起身退到了一边,同京水并肩而立。京水正望着金佛不知在想什么,陆千凉以手肘怼了怼他,问道:“你不去拜一拜佛么?”
京水摇头:“我亦不信神佛。”
陆千凉尴尬的望了一眼方丈,见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沈言璟叩过三个头便起身,退到一侧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与老方丈相对而坐。陆千凉也坐在他的身边,京水转身出了正殿,想必是蹲到房顶上去了。
那方丈已经很老了,光滑的头颅上不着一根发丝,八个戒点带着浅浅的灰褐色。长而直的胡须灰白掺半垂至胸前,合十的手掌皮肤粗糙,宛若老树皮般干枯拂袖。
方丈对沈言璟弯身施礼,沈言璟亦还礼,随后便有弟子送了茶盏上来。
陆千凉先尝了那茶,她不是富贵人尚且喝不惯那股苦味,倒是沈言璟执杯浅酌,眉都不皱一下。
杯中茶是苦丁茶,做茶作药均可,主要用途便是清热降噪,祛湿去火。此处寺庙拿来待客,倒叫人有些大跌眼镜了。
老方丈见二人放下茶盏,问道:“二位来小厮,是发愿的,还是还愿的?”
“弟子也是第一次来,不知这发愿有什么讲究?”沈言璟问道。
老方丈回答道:“金不如意,意不如行。发愿者可向佛祖进贡香油钱,此乃小愿。也可在此处跪香,此乃中愿,亦可自山下一步一扣,进拜佛祖,此乃大院。”
沈言璟摇头而笑,自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道:“弟子所愿所求皆已在身畔,小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