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饮水困难,我打算在沙溢城内挖一个蓄水池,再分井到各家各户。”他吐了口气,搁下笔抱了抱她:“沙溢城地处沙漠,一年中有半年是落雪的。这雪水不加利用,可惜了。”
陆千凉看了看纸张上的线条,自觉看不懂便也作罢:“挖个蓄水池有什么难的?就像千府的荷花池,左不过多花些银钱罢了。这世间有钱能使鬼推磨,愁的还不是没钱?”
沈言璟笑开:“一针见血,有长进。”
陆千凉叹气:“哎,本以为跟了个有钱有势有权的少年权贵,现在看来吃饭都成问题,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呦,悲苦。”
“大司农手里是肯定抠不出这么多银子了,剩下的还得咱们自己想办法。赶明儿个我将沙溢城的城防调整一下,咱们也是时候回京了。”他一手搭在陆千凉的肩上,长长叹了口气:“出来晃了半年,也不知京中的格局如何,沈季平的势力发展到了何种模样,最好没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陆千凉也叹了口气,索性歪了身子靠在他的肩头:“你说你,好好的侍宠生娇的机会不要,非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改造边城。京中走尸之事明明就有沈季平的插手,你若是趁机参他一本,指不定现在便没这么多麻烦了。”
沈言璟道:“这话不对,人都言盛极必衰,强极则辱。我往昔在朝堂强势,很多政事都是铁血手腕儿促成的,这半年放手朝堂之事也正好给朝臣们一点儿缓和的时间。总有一日,我同沈季平都会离开至高无上的金銮殿,这世间只会有一名主子,狡兔死,走狗烹。我现在不抓紧时间讨好民众,日后跑路也不方便。”
他自嘲一笑:“到时候才是真的无权无势无钱,作为齐王妃,被人巴结时捞头还是很多的。你若是愿意也可以象征性的收一点,届时本王就靠你养了。”
“到时候我就把你丢出去喝西北风!”陆千凉瞪眼:“所以说,你真的打算离朝了?”
沈言璟道:“那也得先将沈季平干掉,昔时我也想啊,这世间权势是最好的东西,有了权势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样的宅子住不得。可后来才知,有些时候权势滔天也是无用的。更何况现在陛下年龄益长,已经学会了扶植自己的势力,我身边也有了你,是时候抽身了。”
二人聊了一阵,沈言璟拍了拍她的背抽身道:“我得睡晚一会,今天自己睡吧,恩?”
陆千凉果断抱了今日焦青染给她寻来的话本子,一屁股坐在了矮桌旁义正言辞的道:“你写你的,不用管我。”
倒不是陆千凉难缠,只是心中的负罪感作祟,昔年沈季平写字办公她都陪在一边,此时沈言璟写字,她便也想陪着。就好像陪着他同眠同寝便能将这么多年的负罪感给补回来一般。
沈言璟似是想到了她会这么说,笑嘻嘻的展开怀抱:“抱?”
陆千凉果断瞪眼:“写你的吧!”
有风拂过,烛火明暗一下险些熄灭。陆千凉紧忙伸手去护着烛火,沈言璟也伸手,顿时,两个人的手掌交错在半空中,呈十指相扣之势。
冰冷的指节修若梅骨,触感宛若玉石,细腻温润。淡粉色的指甲覆在指背上,在这盈盈的辉光下显得异常温暖。陆千凉尴尬的咳了一声,刚要收手,却被沈言璟一把拉住。
他微微倾过身子,唇瓣温柔的磨蹭在她的唇角处,带着边城风沙没有的甜味。陆千凉下意识的仰起脸接受他的吻,那人却突然扑哧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