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陆千凉将苍老的手腕上雪白绷带系好最后一个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左刀韩握了握自己的左手,那喜悦漫上眼角眉梢,衬的额头上的褶子都浓重了许多。他望着自己已经恢复力量的左手,声音颤抖:“四十年了,没想到我的这只手,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陆千凉笑笑,接过沈言璟递来的凉茶饮了两口:“恭喜师父,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江湖之大,何处去不得。”
左刀韩摇头,原本浑浊的眼眸似是渡上了一层明亮,多了些温度:“我现在只想回一趟天医谷,见一见那个故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昔年我流浪至京城,风吹雨打十余载,幸得齐王殿下予我这一处院子住,庇屋之恩,无以为报……”
话未说完,沈言璟已是起身,扶住了左刀韩的手臂弯了弯腰:“前辈无需多礼,我这院子不避人,幸得前辈这些时日坐镇,我才得以安心将养。前辈此去,途上歹人作难,万要多加小心。”
“师父等我!”陆千凉匆忙的喊了一声,跑进屋中提笔点墨画了一张图,卷了卷放在信封中塞进了左刀韩的手里,嘱咐道:“记得到了天医谷再打开啊,千万要记得!”
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不似朝中权贵客套,左刀韩与二人辞别后,取了门房中尘封多年的大刀,又牵了沈言璟的一匹好马头也不回的离去。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学了人家的毕生所学,总要补偿点儿什么。陆千凉本就要为他续接经脉,而今也算是了却一桩大事。
时至下午,太阳已经偏西。她两个时辰精神极度紧张,早已经疲累万分。此时若是睡,想必入了夜也起不来了。她眯着眼盘膝而坐,感叹道:“但愿师父能找到老友啊,这样我也能报答他二人的恩情了。”
沈言璟“恩”了一声,点点头搁下茶盏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对韩前辈很尊重。”
女人的第六感永远都是最敏感的东西,陆千凉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他这话的语气不对,干笑了两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要尊重些。”
“唔,是么?”沈言璟食指轻轻地扣着桌案,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睫之上,挡住了目光。这姿势陆千凉再熟悉不过,每次他思考时便会摆出这样的动作,人的习惯总是改不掉的。
陆千凉舔了舔嘴唇,拍了拍衣裙:“我有些累,先回去睡一会儿,你自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