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透体,从前心刺入,从后心刺出。若不是他及时的攥住了剑锋,剑尖怕是要钉在她的背后了。他到底是抱了怎样的心思,不是去格离月的剑,而是用身体替她去挡的?
血色漫过她的罗裙,顺着她的指缝滴沥着落在地面上,没一阵便集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洼。陆千凉忙并指点了他几处止血的大穴,可那血流却像是破了口的长堤,怎么也止不住。
原本就冰冷的手掌此刻失了血,更是冷的不似人手。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缓缓摇头:“别走,千凉,你别走。”
“我不走,我不会走。”她低声安慰着他,染了丹朱的唇微微颤抖着。血是那么热,有时灼烫的让她想去闪避,想要躲开。有时血又那么冷,冷的她止不住的寒战。
她再也不能承受至亲之人在眼前离去的痛楚了,那样撕心裂肺,就像是掏出了她一颗火热的心脏,踩在地上大力揉碎一般?
同他现在的刺心之痛,是不是一样?
陆千凉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抖什么,甚至扶不住怀中的沈言璟。京水大声呼唤太医的声音充耳不闻,陆千城奔上前来扶二人的动作她也感受不到。多年不曾有过的冲动再一次漫上脑海,曾经是毒功侵体,而今却是愤怒难当。
只有鲜血,才能洗刷掉她心头的怒火了吧,陆千凉想,她得去杀个人了。
大批的侍卫涌上来围住齐王府内院儿,众臣慌乱的推搡着躲避,却被大批的侍卫团团围住逃脱不得。房顶上跃下四名暗卫将小皇帝围护在内,面色凝重。
小皇帝要上前,暗卫却神臂将其拦住,小皇帝急的直跳脚,遥遥指着沈言璟:“都看着做什么!先去救皇叔!去救皇叔!”
齐王大婚,未行完祭天礼却已经寸步难行。
陆千凉扶着沈言璟在原地跪坐好,任由迎上来的太医处理他胸前的伤口,沈言璟的手死死地握着她的手,桃花眼似凝了雾一般的望着她,似是挪开了目光她便要随风而去了似的。
他几番欲言又止,失了血色的唇微微动着,却又将涌上唇边的话语咽了下去。陆千凉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要吻一吻他满是冷汗的额角,却又顾忌着自己唇上的朱砂:“你且待在这儿,不要乱动,我去杀个人马上就回来。”
“京水!剑!”话音落下,京水的长剑已经递到了她眼前,速度迅捷急不可耐,似是生怕陆千凉消了气,不会去报王爷的一剑之仇。
京水的长剑亦是好剑,剑柄上花纹簇拥着“追风”二字,用来形容他迅捷的剑势再好不过。剑锋寒光赫赫,正中一道凹槽折射长天上的日光,晃人双眼。沈言璟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却很少亲自出手,手中这把“追风”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可想而知。她手指拂过剑刃,推开沈言璟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提剑上前。
一只手从背后牢牢地抓紧她的衣袖,陆千凉回眼,便见沈言璟染血的手吃力的平举着:“千凉,别去。”
“放手。”她道。
陈年旧事,一再隐忍,她却不懂见好就收,一再变本加厉。她不愿携恩自重,这些年来却被她占着名头夺了这么多不该她拿的东西?这应该么?这不应该!
昔年折剑山庄的四十余条性命,兄长的一身伤疤,她的一朝身死,沈言璟的穿心剑伤,是时候向她讨回来了。迟早有一天,她也要向沈季平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