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劫难,是一辈子走不出的劫难。
可跨坐在马上背对着他的那人,却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任由他千般好话说尽,任由他流进鲜血落尽了面子,她都不曾在意。
沈言璟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死在这条官道上,陆千凉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她会神采飞扬的策马而去,甚至会兴致勃勃的去寻找第二春,唯独不会回头看他。
所以,他不能死啊,他若是死了,陆千凉的心中就真的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骏马不耐烦的仰着前蹄,似是催促着主人快些前行。陆千凉的声音传来,冷得像冰:“时至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
仪仗缓缓前行,军中之人只尊大帅,不尊皇权。马蹄溅起的飞扬尘土落在他黑衫的衣角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烟尘。
他突然笑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穿入到陆千凉的耳中:“陆千凉,你最好现在下马回心转意,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要我后悔?王爷好大的口气!”陆千凉向来是炮仗性子,只能哄着来,不能点火。而今沈言璟大放狠话,她却也不用再顾忌什么面子了:“王爷想怎么让我后悔?我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
沈言璟声冷如冰:“沈季平和离月的两条性命你不想要了?可以。你哥哥陆千城的未来你也不想要了?折剑山庄数年前的冤案,你也不想平反了?陆千凉,你纵使有一身再强的血肉皮囊,也斗不过这赫赫皇权。你想要报仇,就只能依靠我。”
陆千凉两眼含怒,欲说还休,愤而转身打马离去。
身后那声音有若鬼枭:“你知道的,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想要走?可以,那也不介意这京城的数十万子民替你陪葬吧,也不介意这离阳王朝的大好江山被铁蹄践踏吧。你一日不归京,不回宁王府,我便一日不停手。反正我杀的人足够多,也不怕再多担些恶名!”
“齐王殿下,您随意!”陆千凉笑语阴冷,马行飞快,再不停身。簌簌秋风擦过耳边,她不回头,便不知道那人眼中宛若春日浮冰般破碎的眼神,也不知道,那渐渐倒下去的人该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