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兄真乃性情中人……”
十二日后,车架抵京。公主出逃乃是大事,若是闹的大了,饶是沈言璟有心替朝瑰脱罪也救不了她。陆千凉将仪仗安置在城外的一片山坳处,同高九歌二人一同入京。
正值晌午,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可长街上却安静的像是昔年走尸过境一般。陆千凉将马车撩开一条缝隙,望着满地枯叶与萧索的街巷,从高九歌的包里抽出一张女子的人皮面具贴在脸上下了马车。
临街摆放的小摊儿尽数收尽,临街的铺子却还开着。她走进了一家玉石店铺,选了几根簪子问道,随口同那小厮搭话道:“都说京城最为繁华,我这一路走来,怎么见京城还比不上金陵城与江南繁华?”
她挑的几根簪子值不少钱,反正花的是朝瑰公主的嫁妆,自己也不心疼,那小厮却开心的很,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看姑娘是外地来的,这你便不知道了,咱们京城原本也很是繁华,只是一个多月前,齐王殿下不知怎么,突然大病一场,自那以后便着了魔的杀人,暴戾的比之成汤也差不离了。莫说那些小摊贩了,就算是大商户哪家拂了他的心意,一个不慎也是祸及全族。挣再多的银子没命花又有什么用?这不,渐渐地这街上也冷了。”
一个多月前,陆千凉掐着指头算了算,一个多月前不就是仪仗出京之时么?他身上尚带剑伤,说是大病一个月,像是重伤难愈吧。
她又随手指了一只男子款式的白玉扳指让小厮包起来,问道:“那皇帝就不管一管?朝中诸臣就没有弹劾齐王的?”
“哎。当今陛下是齐王殿下养大的,齐王说什么便听什么,而今虽说年纪大些亲自临政了,很多事情也是管不得的。”小厮叹了一口气:“皇帝都管不了的事,漫说朝中诸大臣了。最开始的时候朝中弹劾齐王殿下的折子雪片儿一般的非,齐王殿下也没有什么表情,可第二日清晨,每位大人的府上都少了一个侍从或小厮,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颗人头挂在房梁上,吓死个人哩。齐王殿下的手段谁不知道?想要杀个人不比碾死个蚂蚁还容易?谁还敢说啊……”
“臭小子!告诉你多少遍了,出来乱说话小心丢了性命。”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掌柜从后院走出来,拎着算盘便给了那小厮后脑一下。
小厮给敲的之揉头,一脸歉意的笑道:“姑娘出去了可千万别说,这事传出去是真的要死人的,小人可还想活命呢。”
陆千凉伸手将他递过来盒子提在手上,道:“放心,我也想活命呢,这等事自然不会乱说。”
她脸上尚带着人皮面具,神情僵硬自不必说,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看出破绽来。不过那抱着算盘的掌柜却一直在看着她,眼神颇有些不自然。
那掌柜一双眼不住地看他腕间:“姑娘这对镯子倒是别致的很,可是姑娘自己淘出来的?”
她腕上这对血玉镯是昔年沈言璟买给她的,那掌柜是个明眼人,想是将她当成了倒土的人。陆千凉忙扯了衣袖将手腕儿覆住:“掌柜的说笑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