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搭着的帕子温热,锦被中被塞了两个汤婆子,很是温暖。她动了动自己僵枯的身子,想要坐起身来,却被沈言璟按躺下:“别动,你还在发烧。”
侍女端来茶盏,他先自己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适中后才用汤匙舀了喂给她:“太医说你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不易情绪波动太大。你好好养着,别多想……”
“是高九歌的!”陆千凉打断他的话,冷冰冰的道。
她别过头,不想去看沈言璟,也不想听他说话。她此时倦的很,只想安静的睡上一阵,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做。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沈言璟微微怔了怔,并未发怒。他依旧舀水喂她,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发和眼睫:“三个月前,高九歌应该在川蜀一代执行任务,你应该在王府准备大婚时要用到的东西。我不觉得高九歌有本事日行万里将你从我的房间里偷出去,又夜半离去回到川蜀拿了我要的那颗人头。”
他叹了口气,似是觉得自己的手捂不暖她的手,索性掀开被子执了个汤婆子在手上捂给她。寝房里静悄悄的,床头旁的桌案上燃了一截小小的安神香,浓郁的芳香溢满了房间。
沈言璟静静的坐在她床边,睁着眼望着袅袅浮起的白烟,陆千凉闭目而卧。直到最后一丝白烟燃尽,沈言璟像是被抽尽了一身的力量,垮了下来。
他脱下鞋子合衣躺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将裹着她和锦被一起捞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我不想你生育,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喜欢你的孩子。”
红烛映出微弱的光芒,他挥了挥手,侍女应声退了下去。偌大的寝房内,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阖目而睡,一个和衣而卧。
沈言璟手指勾着她的手指,在烛光的映照下在墙壁上比了个心形的手影:“当年母妃便是因为生我难产而死,女人生儿育女,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怕我纵使是在朝堂上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将你从阎王的手底下拉回来。千凉,我真的害怕。”
“我知道我的愤怒没有理由,可人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是真的顾不了那么多的。”他将她搂的紧了些,薄而冷的唇轻轻地吻着她的后脑,就像曾经多少个日夜里的在普通不过的晚安吻一般。
他语声虔诚:“既然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那何不去接受,就当他是上天的恩赐。你若是想生便生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同你一起面对的。毕竟,你我,还有它,都应该有个家了。”
沈言璟抚了抚她的小腹,如是道。
世人皆知齐王多情,说出来的情话比递上去的折子有意思多了,可这勾栏中的姑娘,待字闺中的小姐无不喜欢他的情话。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叫人相信他的信口雌黄。
沈言璟的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又轻轻地抚在小腹上,在普通不过的一家三口。陆千凉缓缓睁开眼,就算这又是一次欺骗,她也想再去相信他一次。他说的对,毕竟她的孩子也该有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