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鲜醇一如往昔,恰如那执黑子而坐的男子,从弱冠之年到执掌整个离阳王朝的兴衰荣辱,饶是王朝更迭,时移世易,也唯有他永世不变,在烟雨迷蒙的林间,撑着一柄油纸伞,唇角带笑,眼角含媚的站成永恒。
棋子落在棋盘上,噼啪有声。陆千凉咬着指甲盖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落,沈言璟也不催促,只是笑意浅浅的等她,时而给她剥上一颗坚果。
她的棋技自然比不得自幼通学琴棋书画诗词曲赋的沈言璟,二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平日里下棋也不过是闲来无事解闷儿而已。
沈言璟从不提醒她,对与不对也只是慢慢的等,不动声色的吃掉了她的棋子方才浅浅的笑起来,用指尖敲敲棋盘叫她不要分心。他从不故意让她,也很少手下留情,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教她许多。叫她受益匪浅。
一盘棋下下来,将过一个时辰。沈言璟受尽了棋盘上的白子,唇角笑意浅浅的按了按衣袖:“汤应该好了,我去瞧瞧锅。”
“我也去!”陆千凉忙起身迎了上去,跟屁虫似的撵在他的身后,循着滑而不腻的鱼汤味走过去。
沈言璟笑的一脸嫌弃,头也不回的向后伸了一只手给她牵着,一手端在身前抬步迈过门槛儿:“哎,真拿你没办法,日后当了孩子他娘,岂不是要和我闺女抢吃?”
陆千凉好整以暇,不整理的梗直了脖子:“如果我跟你闺女抢东西吃了,这事也不能怪我不是。谁叫你不多准备一些,你若是准备的够多,我哪里用抢?”
沈言璟耸了耸肩:“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
屋中侍女都被二人赶了出去,王爷与王妃大人便也不在意形象了,沈言璟挽袖盛汤,陆千凉则托着脸坐在马扎上,眼巴巴的望着沈言璟的动作。鱼汤熬得浓稠,那人以白瓷大勺盛出半碗,吹了吹端给她:“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刚出锅的汤还烫得很,陆千凉一边吹一边喝,呲溜的起劲儿。沈言璟也扯了个小马扎坐着瞧她,满眼掩不住的笑意,就差没把“我媳妇喜欢我做的汤,我都要高兴死了”写在脸上了。如果沈忠犬有尾巴,想必现在早已经摇起来了。
半碗饮罢,沈言璟将碗接过去,又盛了半碗给她。陆千凉坐等投喂,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喝啊,那么一大锅,都叫我喝了岂不是要撑破肚皮?”
“多补补身子有没有坏处,你多喝些,我吃什么不一样?”沈言璟一手拎着汤匙,一手拎着帕子,真真是名副其实的五好丈夫。陆千凉喝着汤,慢慢地便起了坏心思。
白瓷汤匙嚼着同样乳白色的汤汁,她饮了口汤,突然一皱眉,弯下身子便要吐。沈言璟笑意一僵,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前来扶她,替她拍背:“这是怎么了,往常不是不吐的么,这次……”
话未说完,陆千凉已豁然起身,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吻了上去。一口鱼汤从她的口中渡到了沈言璟的口中,她笑的眯眼,扑上去双腿骑在他的腰上,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抱住了容身的大树:“怎么样?汤好不好喝?”
目光相接的刹那,像是有什么想通的心意荡开,流淌到二人的心中。那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垂在胸前身后恣意下垂的发丝和温柔的环着她腰腿的手臂。
原来人啊,真的可以温柔到这般。陆千凉凑过脸去,精致小巧的舌头尖儿舔了舔沈言璟的唇角,极尽诱惑之色。然而,原本恣意的搂着她的那人,却蓦地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