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悦,似乎并不是假的。在她一身红衣,与落雪的院中赤脚舞剑的时候。在她打着瞌睡,趴在书房里陪他办公的时候。在他高烧重病之时,她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的时候。
宁王长情,世人皆知。可世人不知,他的长情乃是假戏真做,却也作出了那么一点儿味道。而今再一次面对换了一张脸的她,却不知是应该喜悦,还是应该懊恼了。
沈季平摇头:“都是一样的,何必计较。”
“不一样,自然不一样。”沈言璟从后向前走来,站在陆千凉的身侧,二人美的宛若神仙眷侣:“不瞒宁王说,本王以前最大的理想,便是抢了宁王妃放在自己的府上日日端详,细细的审阅。”
他语声中不乏促狭的心思和戏谑之意,众臣默然无声,确是想知道这二人到底又要掀起什么风浪来。就在目光来回搜寻之时,陆千凉伸手扣住了沈言璟的手腕,轻轻拉了拉:“说正事要紧,呕什么气?”
沈言璟浑身的气势终于收了收,他攒然一笑,回应道:“若是被旁的男人觊觎了自己的妻子还能坐的住,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呢。只可惜,本王这辈子是当不了英雄了。”
众大臣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该站在那一方好了。按理说,若这位传说中的千小姐真的是改变容貌后的宁王妃,那宁王殿下头上一片绿油油,不冲上去将沈言璟打得满地找牙,着实不像男人。可转念一想,若这位千大小姐不是曾经的宁王妃,齐王沈言璟被人觊觎了妻子,从上去将沈季平打的个铁树开花也是有情可原的。
家事国事天下事,最难断的就是他们姓沈的家务事。与“将抢了沈季平的媳妇纳为己用作为毕生信条”的沈言璟,“头上一片绿油油依旧坐得住,还能优雅安稳的饮茶”的沈季平,“自己请旨远嫁匈奴和亲老单于王,半路上却同当朝二品武将卫将军私奔”的朝瑰公主,“今年已经十一岁,不想着娶妻纳妾生娃娃,为沈氏皇族开枝散叶,一双眼睛却一直放在皇叔沈言璟身上”的小皇帝相比,天下事都算是好办的了。
果然,天下沈姓出奇葩,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诸大臣面面相觑,皆是诺诺不敢言。小皇帝适时咳嗽了两声,将众臣的目光拉回到自己的身上找一找存在感,顺便给二人解围道:“议事!议事!”
众臣这才讪讪的收回目光,陆千凉在心里给小皇帝默默地比了个中指,他这灯泡亮的,几乎可以代替月亮照亮整个离阳王朝了。
陆千凉也不与那些酸腐鸿儒争,独自坐到了一侧,随便摘了几颗侍女端上来的葡萄打牙祭。沈言璟一改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向小皇帝施礼道:“陛下。此番臣带夫人前来,并不是为了个人私欲。”
他那个人私欲四个字咬的颇为阴阳怪气,陆千凉一不小心将整颗葡萄都吞到了肚里,怒气冲冲的瞪着沈言璟,似是想要将他瞪出个窟窿出来。
沈言璟唇角微微一弯,从袖中取出一张图来,让內侍呈给小皇帝:“臣有退敌之策,陛下且看。”
那张图已经风化古旧,一看便知是有年头了。众大臣交头接耳的议论,亦有人抻长了脖子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可那张纸即使透过烛光,背面也不会现出半点的墨迹,很是神秘莫测。
那张纸,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陆千凉在心中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个熟悉来,辨不清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却是沈季平,再见到那张泛黄的图纸后放下了杯子,浅浅的皱起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