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颇亮,低低的更漏声扰人清梦,却于这喧嚣的浮华之中又带着些宁静。二人携手行走于宫院之中,踏雪而行倒也有些意趣。
最初还是有个掌灯引路的宫女的,但沈言璟嫌弃有她在时不方便他上下其手,索性接过了她手上提着的灯笼,将人撵走了。
夜风不小,豆大的火光只能照亮脚下三尺见圆的土地,小路两侧的烛台上烛光明灭几不可闻。陆千凉蹦蹦跳跳的踩着地上的雪,将虚浮了一层雪沫的地面踩出了两条不规则的脚印。沈言璟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嘱咐着:“小心着些,地上滑,莫要摔倒了。”
陆千凉抬眼,笑得眉眼弯弯:“我摔倒了,你扶不住我吗?”
“好问题。”沈言璟有些发笑:“自然扶得住,你就算是摔到了也不怕,就算是我扶不住你,也能垫在你身下……”他凑近了些,在她耳边狎昵的道:“给你当人肉垫子。”
这人向来不正经,陆千凉瞪他一眼,飞起一脚踢乱了地上的雪。细若盐粒的雪花砸在衣角上,将华丽的黑染上了细碎的白。
有多久,她不曾如此自由自在的踏雪了?
年少时火力旺盛,她能绯衣薄衫破冰踏水不觉冷。而今年纪大了些,却再也不复年少时的心力了。
少时不觉世寒凉,成长需要经历多少的痛,才能就此不畏伤痛?
陆千凉突然想再尝试一下那种雪天脱靴而行的感觉了。
她眨巴着眼睛,突然攀着沈言璟的手臂脱下了靴子和袜子,赤脚踩在了地上。沈言璟顿时一惊,也不顾手中提着的灯笼了,连忙将她拦腰抱起双脚离地道:“你什么时候爱玩儿不好,偏偏怀着身子的时候爱玩儿。”
“人之一生玩的时间很多,有兴致的时候却少,今日难得开心吗。”言罢,陆千凉才觉得,自己说这话着实是不负责任。
她是没觉得什么,可腹中的孩儿却脆弱的很,丝毫受不得风吹雨打。再者说,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骨血,更是沈言璟的第一个孩儿,若是它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陆千凉不后悔死了才怪呢!
陆千凉抿了抿唇,伸手勾住了沈言璟的脖子:“好吧,我就是找个理由让你抱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