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约战书,沈季平亲手所书,约沈言璟二月二十四至折剑山庄一决雌雄。
信笺上字数不多,每一个字提笔落笔的沟壑都无比自然,方块字工工整整,好像写的不是一封约战书,而是一封约茶信。
火漆已开,沈言璟定然是已经拆看过了的,为何不曾告诉她?
脚步声渐进,陆千凉手忙脚乱的将信纸折好塞回到信封中,插在摞放整齐的信件中央,一掀锦被躺了下去。同时,房门被人伸手推开。
沈言璟将狐裘搭在一旁的座椅上,将汤婆子塞到陆千凉的小腿下,又将她的双脚拢入怀中:“收拾的这么干净,等着我回来做正事?”
陆千凉满脑子都是信笺上的字迹,闻言啊了一声,一脚踢了过去:“三军将士出生入死,你这个参军大人夜夜笙歌,你莫不是嫌兵变来的晚啊!”
沈言璟身子歪了歪,讲过了荤段子再挨上一脚也不算冤。他长发莲叶般的铺散在床榻之上,柔滑如缎,嘴上却不闲着:“我一个参军,不夜夜笙歌,难道还要我提着长枪上阵杀敌?参军参军,只需要动脑子就行了,必要时刻跑得快些,再不要脸些。”
“比现在再不要脸些,这还真是一个学术性的难题。”陆千凉摇头沉思道。
……
夜半,沈言璟早已睡得安稳,陆千凉却缓缓的睁开了眼。
轻缓的鼻息沉稳不惊,便知身边之人早已睡熟,这样安静的夜,所有人都在酣然入眠,就只有她夜半而惊,没有丝毫睡意。
陆千凉仰望着床顶的帷帐,若有所思。天色沉得只能看得到隐约的轮廓,床帐浮动的极轻,在这夜晚之中幽若叹息。她轻轻动了动,想要钻出沈言璟的怀抱。
然而,他的身子一动,身边的人也随之一动,半梦半醒的从身后贴了上去,再一次拥她入怀。
沈言璟对抱着她睡这件事很是执着,虽说一夜下来,她的头会枕的他胳膊发酸,可这种深拥入怀的甜蜜,是任何酸楚与苦痛都驱散不了的。
“睡不着么?”背后,抱着她的人声音低低的问道。
他正半梦半醒着,神思还有些朦胧,带着些将醒未醒时的鼻音,微带沙哑,颇为好听。陆千凉将被子向上牵了牵,应道:“没事,只是有些冷了。”
沈言璟将她抱紧了些,整个胸膛都紧贴着她的脊背,用锦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这只是他睡梦之中下意识的动作,稍想便知,那人一定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这才会在夜间清醒与睡梦的间隙之间,还记得给她盖被子。
他瞒住这件事,是想自己赴沈季平之约,将这一切做一个了断,从而不叫她受到伤害?陆千凉更愿意相信这样的说法,毕竟除这以外,陆千凉想不出任何沈言璟瞒着她的理由。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未必就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说到底,人们也只是想寻找一个能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至于这个理由是真是假,那又有什么必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