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尽管再小心,也躲不开杜月娘的一双慧眼。
二人叫了饭食送进寝房中,吃饱喝足还未等消食,房门便被人叩响。
“千小姐,月娘有事求见。”来人道。
陆千凉心下一惊,忙提了裙角打开窗子要跳。扫了一眼自己隆起的小腹,果断拐了回来,拎起高九歌推到窗边:“跳!”
高九歌被她拉的踉跄,茶水洒了一身,双手攀着窗棂抵死不从,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只靠双脚支撑着全身的力气:“跳什么跳?你我一同进城,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早已经为人看遍了,躲也没用。”
而今杜月娘前来寻她,说是与沈言璟无关她是必然不信的。以沈言璟那醋坛子的脾性,漫说是二人共处一室休息了,就算是平日里说几句话都要醋上一阵……
思及此处,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
她与沈言璟之间,该说的都已经说清,不该说的也都交代了清楚。她现在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又不用担心腹中的孩儿被沈言璟抢了去,有什么可以避而不见的?
没了钳在领口上手,高九歌便也站起了身子,理了理衣裳前襟:“你若是嫌我碍事,我便先去屏风后面躲一躲。若是你受了欺负,我还赶得及出来将人打一顿,怎么样?”
陆千凉一默:“随你,反正我与沈言璟已经恩断义绝,身边养个小郎君也没什么不妥。”言罢,她走去开门。
杜月娘一身彩色罗裙,薄氅披身,浑似不怕冷似的,那一身妆容尽态极妍,远远望去宛若披了一身绚烂的彩霞。
房间出了这么大的声响,陆千凉就不信她没听见。
她侧过身子将人让进来,拢了拢披风掩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给杜月娘布茶:“姑娘来寻我是为何事?若是为了沈言璟而来,那就请回吧。”
杜月娘起身行了个福身礼。
陆千凉无功不受禄,自然不敢受这一礼,侧过身子避开,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月娘此番是特意来感谢千小姐的。”杜月娘起身,动作优雅的将鬓角垂下的发丝别到而后,妩媚之中又带着几分文雅与矜贵:“感谢小姐怜我等痴心,与齐王殿下相离,圆我们这些痴男信女的一场关雎梦。”
闻言,陆千凉面色不善起来。
杜月娘话语中的调侃与怨怼陆千凉岂会听不出?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看上了沈言璟,在这等节骨眼儿上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便没准备再顾忌陆千凉的脸面。
和离书一日未躺在陆千凉的手掌心上,她一日是沈言璟的正妻。她刚让位,这边便有女子心心念念的迎上去,还对着她耀武扬威,陆千凉焉能开心?
她大摇大摆的坐下来,眼也不抬:“沈言璟其人我再清楚不过,他若是喜欢你,莫说你出身风尘,就算是为奴为婢貌丑若东施,他也当你是个宝。他若不喜欢你,就算是手下的势力再强,生得再美,他也弃你如蔽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