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勾唇一笑,她沿着阆苑缓缓前行,指尖拂过栏杆处做工精美的木桩:“算来,我与高长老也有十余年不曾见过了。”
此话出口,隐在阴暗之中的灰袍男子终于现身,向陆千凉拱了拱手:“见过齐王妃。”
“高长老客气了。”她抬眸,目光中是昭然若揭的杀意,惊的常年在刀头舔血的高唳轩也后退一步。
这个姑娘,高唳轩并不是不见过,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十年前,九黎世家身陷江湖祸乱,不得不寻一世家缔结姻亲。他几番斟酌,为自己的独子高九歌甄选了同为用剑世家的折剑山庄庄主独女陆千凉。
本是势在必得的亲事,却被折剑山庄内正在学艺的一个混小子坏了好事。
自那件事以后,高九歌沉迷于武学剑道,再不问男女世事,以至于年近而立之年亦不曾娶妻。若不是当年情势实在紧迫,且因为沈言璟身份特殊,九黎的杀手早就将年幼的齐王捅成马蜂窝了。
少年时期的情事很少有真正走的长久的,他听闻齐王妃与昔年折剑山庄庄主的独女陆千凉多有相似,却都未信以为真。而今看来,当真是肖似到了极点。
她眉目之中的坚忍,是旁的女子都没有的,也怪不得沈言璟对她情有独钟。
自己的儿子,也对她念念不忘。
高唳轩拱了拱手:“陆少庄主,好久不见。”
陆千凉开口毫不留情:“我与高长老许久不见,与高长老的大公子,却是几日前还见过呢。”
“你知道九歌的踪迹!”高唳轩上前一步,似是诘问。
陆千凉不卑不亢,亦不后退,目光终于从栏杆处的花纹上挪开:“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她的言语之中极尽挑衅之意,高九歌已经失踪多日,就连九黎世家专司追踪的人也查询不到他的踪迹,可见高九歌精湛的暗杀术。
这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弟子,也是他惟一的儿子,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没有哪个父亲会不开心。
高唳轩沉默半晌,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地:“若是王妃知晓犬子的下落,还请告知,也免得白发之人忧思。”
“免得白发之人忧思,只是不知这白发之人,忧思的是自己远行未归的儿子,还是这朝堂之上的权势呢?”陆千凉笑意森寒,目光阴鸷的望着高唳轩,抬步绕着他缓行一周:“我此时告知了高长老,是不是下一刻,高九歌便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唳轩吓道。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他咬了咬牙,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目光之中的闪躲:“这世间岂有父亲害儿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