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的长发宛若夜晚盛开在湖水之中的硕大莲花,惊艳绝美之余,还带着几分叫人悲切的凄凉。
世间从没有哪个学者可以给美一个准确的定义,陆千凉想用自己最华美的词汇来形容青砚此刻的模样。可话到嘴边,便只剩下了词穷二字。
便是词穷,也不是因为那瞬间惊艳的美,而是因为……那张终于展现在她面前的脸。
那张脸,带着女子般的柔美却丝毫不女气,细白的皮肤宛若煮熟破壳的鸡卵,叫人寻不出更多的美妙的词语来形容。精致的薄唇将那面容更勾勒出几分凉薄之色,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与沈言璟的那双眼如出一辙。
只是那张脸,并不是沈言璟的脸。
二人只是相似,可那眉眼与轮廓却是天差地别。更何况,昔年在折剑山庄的断崖上,离月的短刀自沈言璟的眼角划至眼下,那样深的一道伤口,不可能不留下疤痕……
陆千凉刚刚只想着掀开青砚的面具,出手并未收力,却不知青砚是个不会武功的。一个大力过去,险些将青砚甩下二楼。好在冷百川格开她手臂时顺带拉了青砚一把,这才未出事故。
这下,就连冷百川也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假笑了,忙将青砚拉远了栏杆的位置将他上下瞧了瞧,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额角渗出些许细汗来。
青砚在无终国的声名不小,若是在他的百花楼出了什么岔子,不说外界如何,他家刚退下去的老爷子便会第一个冲出来剥了他的皮。
到底是有惊无险,他迎上去扶了青砚一扶:“你没事吧。”
刚刚一个大力掼过去,青砚的腰身一不小心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此时扶着腰站稳:“好在命大。”
他劈手夺过陆千凉手上的锡箔面具,桃花眼斜斜一勾瞪了陆千凉一眼:“若是千小姐想看在下生了什么模样,直说便是,何必欺辱在下这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
青砚言辞凌厉,转身走出右上阁,回到三楼的厢房休息去了。
陆千凉望着那道背影,直到青砚走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坐下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到底是我认错了人,也是,那样高的山崖,尸骨和衣衫全都在,又岂能出错呢。”
她端着茶盏,最后却未入口,扬起头来将小臂搭在眉眼上,叫人望不出她的眼眸里蕴了什么情绪。
“哎……”冷百川也是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他并未安慰,只是将桌案上摆着的茶盏向前推了推:“千小姐,这件事在下确实该说两句公道话了。青砚他生在无终长在无终,从未去过离阳王朝,更别说是贵国曾经的那位摄政王了。这世间的相似之人何其多,青砚或许是其中之一,但绝对不是那个人。更何况,真正了解他的人,从不会在他的面前动武啊。”
陆千凉闻言,直了直身子。
她刚刚试过,那青砚确实是不会武功的。习武之人都会有天生的条件反射,若是有人对他出手,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的等着对方。青砚的反应,确实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冷百川道:“青砚兄幼年曾从树上摔下来过,伤了手臂与经脉,至今不适合习武。我与青砚兄结实,也是因为他昔年名声太盛被人追杀,我路过时恰巧救了他一命这才渐渐熟络起来的。他身边的亲信的人或是好友,怕触及他心上的这道旧伤从不在他的面前动武,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