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生于幽谷,比邻寒处,生长的环境极其严格。而绘春园乃是以温泉饮水浇灌,方能使园内四季长春。这样的温度,已经不适合兰花生长了。”青砚道。
他指了指二人脚下那一朵生的极其旺盛的兰花,微微摇了摇头:“此处的兰花,只是兰花嫁接地胆草的变种花。地胆草随处可见,生命力顽强,这绘春园能将高岭之花嫁接在随处可见的地胆草上,也算是别有心意了。”
陆千凉闻言倒是一怔。
她这一辈子,诗书不通礼乐不济,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身剑术和脑子里的医术。
地胆草味道极苦,是用来驱火的极好的药材,价格又比黄莲低上很多,她本以为这样卑微的草不会有人识得,此刻从青砚的口中听到那些话来,才会微微的怔了怔。
他的学识渊博远非陆千凉所想像,他所说出的话,每一句都能刷新陆千凉对他的印象。
若说先前陆千凉对他怀疑,因跳湖之事又对他不满,此时却是对他彻彻底底的改观了。人总是会盲目的崇拜于比自己强的人,此刻的陆千凉便是如此。
一顿饭吃的寡淡无味,几人却是相谈甚欢。
冷百川多言无终的风俗与趣事,陆千凉也说了些离阳王朝的趣事。二人聊得开怀,甚至约了中元节再来波心桥上看花灯。就只有青砚一直淡漠不言,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听着二人谈天说地,从不插嘴。
陆千凉是热络的性子,从不愿意冷落了任何一个人,见青砚默默饮茶,给他倒了杯酒:“喝茶多没意思,这儿的酒不错,你尝尝?”
青砚垂眼瞧了瞧杯中浅碧色的酒液,摇了摇头:“我从不喝酒。”
“不会?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啊,等你日后娶了媳妇,合卺酒总是要喝的吧,宾客总是要敬酒的吧。”陆千凉将酒水大部分倾入自己的杯中,将盏中残酒再一次的递给青砚:“少喝一点没问题的,你尝一尝。”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饮酒误事?”青砚突然问道。
陆千凉怔然,面上颇有些挂不住。青砚拉过她的手腕,就着他手上的杯子将那半盏残酒倾入到口中,转身便走:“不喝酒不代表不会喝酒,你喜欢的东西,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一场宴会,竟然又一次不欢而散了。
陆千凉拎着空酒杯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冷百川,实在不知这好友之间劝酒又怎么劝出错来了。
她是自在性子,同人坐在一桌喝过一次酒,觉得二人聊得来了,转过身便能为人拼命。她也并不是没有商人脑中的那些弯弯绕,只是不常用罢了。
冷百川也拎着瓷壶,缓缓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陆千凉的肩:“青砚兄便是这样的性子,同他待久了便知道了,我二人之间平日里也多有磕绊的。你也不必介怀。”
陆千凉摊了摊手:“性格不同罢了,没什么的。”
去时车上三人,回时就只剩下二人。陆千凉原本以为去时三人坐在车上已经足够尴尬,却不知回来时更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