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叹了口气,仰躺在床榻上放空了身子,好一阵才开口:“竹隐还小,你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会发现你的好的。”
“我自然相信你。”沈言璟扯开被子盖在二人身上,从善如流的将陆千凉揽在自己的怀里:“竹隐她不认我才是应该的,这些年来我从未履行过一个做父亲的人该有的责任,又怎么能奢求竹隐呢?”
陆千凉闻言沉默叹气:“这件事,终究还是怪我的。”
陈年旧事,谈及起来只会徒增一个人的伤心而已,何苦来?
第二日天清日朗,沈言璟早些年主持早朝,早就养成了不到五更天便醒来的毛病。自到了这件山这样,也是他每日晨起唤陆千凉起身。
暖洋洋的日光照进庭院,饶是陆千凉心中不愿,也不得不绞了帕子擦脸换衣。
折剑山庄一众弟子还在等着她传授剑术,她这个正派的庄主睡懒觉,却嘱咐弟子们勤学苦练像个什么样子?不能以身作则的人,到底是不能服众的。
沈言璟取了银针来放在桌上,又将自己右臂的衣袖卷起,叹气:“何必将自己弄得如此慌乱,我这手臂已经上了这么些年,能否养过来都是两说。”
“总是要试一试的吗。”陆千凉笑笑,坐在他对侧,捻起针来缓缓刺入穴道。
这些时日,陆千凉虽说忙乱了些,却从未忘记给沈言璟调理身子。每日一碗苦药汤养着,几日下来沈言璟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最主要的,却还是他的右臂。
昔日沈季平的一剑虽说伤了沈言璟的手臂经脉,却并未完全废了他的右臂,只要仔细调养,假以时日是可以恢复过来的。
也正是如此,陆千凉每日不管多忙也不会忘了替沈言璟针灸治疗。
美人眉眼低垂,专心致志的捻针,这一幕落在沈言璟的眼睛里,却是极致温柔。直到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手臂,他突然握住了陆千凉的指尖:“这样的日子,右臂是否能使力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什么浑话。”陆千凉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拖着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我说我能够医好你就一定能。”
沈言璟浅笑:“走吧。”
刚出了房间,未至饭厅,便见小竹隐托这个篮子哼哧哼哧的跑过来。
二人颇为诧异,因昨日之事,陆千凉还有些气恼,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沈言璟见了,忙迎上去接过竹隐手上的篮子:“怎么提这么重的东西?”
“爹爹,我是来赔礼道歉的。”竹隐甜甜的唤了一声,扑上去将沈言璟抱了个满怀:“昨日是我不懂事,您一定不会同我一般计较的,对吧。”
沈言璟垂下头,便见竹隐扬起小脸,正笑吟吟的望着他,眼中满是狡黠的神采。
这样的眼神,指不定正在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沈言璟却不在意,竹隐肯开口唤他爹爹,这便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不是?
他轻轻拍了拍竹隐的小脑袋:“爹爹自然不会生竹隐的气。”
小竹隐收买了沈言璟,这才扯着沈言璟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望向了陆千凉:“娘亲也可以原谅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