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找上门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沈公子枕臂仰卧在软榻上,笑意浅浅的模样温柔宛若邻家公子。师娘半扑在沈公子的身上,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裳,一只手拎着一只通体毛色雪白的狐狸,一脸的凶神恶煞。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说什么聊斋啊!”
弟子觉得这一幕着实辣眼,紧忙顾左右而言他,敲了敲门:“师傅,有人上山了,庄主请您和先生去前厅一趟。”
陆千凉还没回过神儿来,没形象的半趴在沈言璟的怀里:“竹隐又把谁打了?”
弟子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重创。
沈言璟连忙将陆千凉拖起来,替她理了理衣领,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走吧,去看看。”
刚刚平静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正厅,再一次聚了一众人。这一次找上来的,却是学堂里的夫子。
说是找上来的也不真切,准确来说,是被儿子推上山的。
小秀才哭哭啼啼的抹着眼睛:“教不了了!我父亲可教不了了。这才几日便敢欺师灭祖,日后可该当如何啊!”
陆千凉俯下身子替老夫子诊脉,沈言璟只好招待小秀才先坐下。
学堂的老夫子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生多了气,手脚发抖而已。陆千凉用银针刺了他几处穴位,老夫子便晃晃荡荡的自己站起了身。
“罢了,那孩子,你们还是领回去吧。“
陆千凉一听,当真是急了。竹隐天性爱玩,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从不动嘴,难不成将老夫子也打了?
老夫子直摇头:“圣贤书学来,是造福天下,陶冶己身的。她如此骄纵,学也学不成,不如放过其他的孩子。”
“夫子这话说的不对,谁说竹隐就一定学不会了?她年纪尚小才贪玩儿了些,日后懂事了些,也不失为一株好苗子。”沈言璟道。
老夫子这下算是看出来了,这男子是想为竹隐遮掩了。
他们读圣贤书的人,总是以为自己读了两页纸便是了不得的厉害,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总以为,这世间至纯至净的东西才是好的。
“子不教,父之过,我算是知道,她为何如此不堪,不受教化了。”老夫子突然一恼,浑浊的老眼怒瞪着沈言璟,甩出了袖中的几张纸丢给二人:“你们倒是瞧瞧,这孩子平日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人,就算是读再多的书日后也是心思不正,不如今早掐灭了她的念头,扼杀在萌芽之中!这孩子,我教导不了!你们另寻高就吧!”夫子言罢,转身便下了山去。
陆千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想要翻那几页宣纸:“这下是没了吧,我可算知道我小的时候惹了事情,为何我爹都要揍我一顿了,当父母的也不容易啊。”
沈言璟不动声色的将那几张纸从她手中抽出来,卷了卷纳入袖中:“你现在知道了?养儿才知父母恩,这句话拿来给现在的你听最合适不过。”
陆千凉向来不爱听那些枯燥的说教,在这世上,若是说教有用的话,还要武将做什么?
对一些明事理的人来说,讲道理是最好的方法。对一些不明事理的人,与其同他们讲道理,还不如直接动拳头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