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隐自然听懂了,可这个人叫她厌恶,甚至连他身上浅浅的白梅冷香都叫她厌恶。
与能力不相称的野心么?他凭什么这么说她?她虽说小了些,却被舅舅称赞是个有魄力的孩子。如细一看,沈言璟所说的那些话,就是用来吓唬她的。
竹隐平静下来,却并未离开沈言璟的膝头。
一则,坐在他腿上确实比跪在地面上舒服多了。她讨厌这个人,也想怄气。可沈言璟说得对,她没必要与自己的身子怄气。
二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言璟牢牢地箍着她,她想躲也躲不开。
竹隐愤而低头,一口咬在了沈言璟的手腕上狠狠地磨着牙。沈言璟疼的直皱眉,眼看那牙印儿泛出了血色,扯着竹隐的脸颊迫她松口,直接将小孩儿抱到了怀里拥着:“见人就咬,你属小狗的?”
“我戊戌年生人,你不知道?”竹隐愤愤的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赶紧把你的臭爪子拿开!当心我揍你!”
“嘘,小声些,你娘睡觉呢。”沈言璟舒服的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稍微蹭了蹭:“还真是个属小狗的,我说怎么见人就咬。”
竹隐几次使力,见沈言璟这人虽说瘦弱,却丝毫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也是心中懊恼。
她坐在沈言璟怀里,险些气成了包子,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戳上去手感肉肉的,感觉极好。
小孩子这种生物沈言璟本不喜欢,可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血缘的更加奇妙的东西,能叫沈言璟将一个一身泥土脏兮兮的孩子抱在怀里,亲昵的吻着她的发。
眼看着竹隐又要发飙,沈言璟见好就收,将裹在她身上的黑袍掩紧了些挽起了她的袖子。
细弱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愣子看起来颇为可怖,他只是绾了一下袖子,竹隐便痛的直嘶声,眼看是伤的不轻。
沈言璟心疼的将衣袖放下来,语气之中带着点儿不悦:“也真是的,下手没个轻重。“
“还不都是你!咱们俩梁子结下了!”竹隐叫嚣着喊道。
沈言璟笑得不行:“你这么小,知道结梁子是什么意思呢?再者说,咱们是父女,是这个世界上至亲的人,你连爹爹的梁子都结,这可是不孝。”
竹隐牙根痒痒,听着沈言璟的声音便不住地磨牙,险些将自己的一排小乳牙磨平了去。
身体的冰冷渐渐褪去,接连而来的却是属于沈言璟的体温,包裹着她的身子。
沈言璟的温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比正常人还要低些,双手也是一年四季彻骨的冰冷。这样单薄的身子,拥着她,怎么偏偏会感觉到暖呢?
小小的竹隐不知道,这个在夏日夜晚中环着她给她温暖的父亲,身体里流着同她相似的血。
而昔年她的出生,也是导致沈言璟放手的关键。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言璟放松了身子让竹隐靠的舒服些:“你娘罚你跪着,又没说让你跪一夜,回去睡不好么?”
竹隐就是不应,沈言璟只好松口:“困了就睡,在你娘醒来之前我会叫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