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暮卿好心道了一句:“你若是觉得自己 有必要用药的话,切记得同我说一声。”
沈言璟缓缓摇头:“你尽管下针便是。”
数十年的行医问药,柯暮卿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沈言璟这样的病人。
他不怕死,也不怕疼,却是为了一个信念而顽强的活着。一道贯了胸的伤口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一道一指长的伤疤,横亘在如玉的肌肤上,边沿微微泛着白,应是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这应是千凉当初留下的吧。
柯暮卿不曾问,心中却有数。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触及的小秘密,相信沈言璟也是一样的。作为医者,就是要知道什么是自己该知道的,什么不是自己该知道的。
这样,才能活得久,走得远。
一场针灸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沈言璟便一言不发的坐了一个时辰,冷汗自额角渗出,又顺着尖削的下巴滴落下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待到扒出了最后一根银针,柯暮卿伸手替沈言璟套上亵衣,由衷的赞了一句:“殿下是我见过的,最值得尊敬的人。”
这种话,沈言璟听过不下百遍千遍,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柯暮卿是个难得的中正之人,这种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有说服力,可沈言璟却丝毫不骄不奢,顺着他手臂的力度躺在了床榻上:“柯公子言重了。”
“今日便到此为止,殿下可先休息,我去熬好药汤,等殿下醒来便可用药。”柯暮卿提着药箱起身,又嘱咐道:“房间的窗子不要开,你现在最好不要见风。”
沈言璟点头,又道:“能否麻烦柯公子一件事?”
“但说无妨。”柯暮卿道。
沈言璟声音轻轻:“这件事,暂且先不要告诉千凉,我怕她担心。”
柯暮卿脚步微微一顿,终还是释然。也是,沈言璟乃是一朝王爷,他的尊严岂容践踏?
他回身向沈言璟一礼,承诺道:“今日,以至于未来的事情,我定不会说与千凉听的,殿下还请放心。”
沈言璟点头,阖目而睡。
他不怕柯暮卿食言,他这种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一口唾沫一个钉,断不会随意食言的。
见人走了,沈言璟这才放开一直被他握着的锦被,蜀绣的被面儿上,刚被他双手攥住的地方已经被他掌心的冷汗所濡湿,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沈言璟生有洁癖,其实每一个富家子弟都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儿洁癖,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放在往常,这沾了汗味的被子,沈言璟是断然不会再盖的。只是而今他累的紧了,便也不在乎这些了。
单薄的身子陷入到柔软的床榻中,他长发披散,宛若墨莲。
沈言璟放松身体,任由自己的意识渐渐混沌下去,逐渐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