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当真是不饶人的东西,当初的沈言璟少年意气,从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术术。
可而今,过尽千帆后又有性命之虞,就是相不相信都不行了。
二人面面相觑的望着羲和测算了一夜,第二日熹微晨光洒下,漫天星子敛去的时候,小羲和终于睁开了双眼。
随即,便是呕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陆千凉手忙脚乱的递上帕子去,沈言璟接过来,皱着眉头替羲和擦拭唇角的鲜血,却不动声色的按住了曦和的手,不让她再动。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就算是自己再苦再累,也不愿连累身边的人。
就像现在,若是他的生会给羲和造成负担,那么沈言璟宁可不生!
喻氏国师是站在术术一途上顶尖的人物,能勘测天机,预示吉凶,一直都是离阳王朝卜凶化吉的天师。他们天生白发,生来便带有灵气,想要勘破生死,看到沈言璟的未来或许并不难。
可若是逆天改命,就连己身也会受到反噬。
沈言璟按着羲和的手,不让她再结印占卜,沉着脸道:“若是算不到便罢了。”
“我算到了。”羲和目光空洞,好一阵才聚集起焦距。她一头银发挣脱发带的束缚,垂散在胸前身后,竟在这一刻疯狂的生长起来,铺了半榻。
二人惊奇的望着羲和的变化,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窗外阴云阵阵,沉而厚的云层涌动而来,隐约夹杂着几点雷声。倾盆大雨瓢泼而下,砸的房梁碰碰作响。
梅雨时节多是牛毛细雨,难得竟下了这么一场大雨。春日冰雪消融,春汛向来是叫人头疼的问题。这样一场大雨若是下的久了,环绕京都的护城河都有可能因排水不畅而决堤。
沈言璟望着窗外,默然的起身关上了窗子:“千凉,你先将羲和送回京城吧,咱们回江南。”
如此雷声,羲和是算到了什么?
陆千凉从来不信术术,就算是自己灵魂转体重获新生,她也只是对术术保持着敬畏之心敬谢不敏。可这一刻,天空的异象却让她不得不信。
天机不可泄露,一旦窥看天道者泄露天机,天谴便会随即而至。
每一个人的生死都是有定数的,五更死,三更活。几时灾,几时病,没有人能躲得过尘世后的那双翻云覆雨手。
陆千凉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甚至都陷进了血肉之中,痛楚凛冽。
她抿着唇望了一眼沈言璟,有望了一眼羲和,满眼的不甘心。
“千凉!”沈言璟突然冷下声音,望着陆千凉摇摇头:“别让我再说一遍,现在将羲和送回京城九龙塔,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让她说。”
沈言璟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管是先前为齐王的时候,还是之后为竹隐父的时候。
昔年齐王得势,在朝堂上只手遮天,摄政长达五年。在这五年时间内,无数的人当街骂过沈言璟,这些朝廷大儒无一不在沈言璟的身后捅过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