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苗苗虽然娇生惯养, 五谷不分,但却并不蠢笨。
尤其是在怨气和仇恨的双重加持下, 脑子更是清醒的厉害。
杜若也没料到她脑子这会转的这么快, “他虽然可恶,但当年的事情毕竟不是主使, 五百年的时间足够偿还犯下的过错。”
说句不好听的,姚远只是一个仆人, 他就是新郎手里的一颗棋子, 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当年是没法选, 但这一世却是自作自受。
加上前世的不良记录, 这次死后他是没有机会再投胎做人了。
等待他的,只有畜生道。
徐苗苗闻言身上的怨气散了些,但还是黑的浓郁, 宛若最浓的墨汁,看着就不祥。
“我知道你心中愤恨,但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是想报仇也得找到正主不是。”杜若继续劝解,“我帮你到地府问问,看看当年那个新郎是怎么处置的,然后你再做打算。”
“.........”徐苗苗思考了一会,眸子里的血色终于褪下,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好。”
她声音沙哑,我等你的消息。
杜若点了点头,给了商陆一个“你看好她”的眼神,转身拿住了通讯器,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她顿了下,转过身来问徐苗苗,“那个新郎........叫什么?”
徐苗苗脸一沉,像是十分不想提起并想起那个名字,但她也清楚要查那人的资料得先知道姓名,于是恨恨的吐出三个字,“章承恩。”
杜若得到了名字,麻利的拨通了地府那边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秦广王沉厚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小若若呀,你找本王什么事?”
听她说要查一个鬼,秦广王立马答应下来,双手在键盘上敲了敲,地狱内网上就出现了关于章承恩的资料。
“他呀,因为杀人栽赃被罚到第八层地狱受穿心分尸之刑四百年,此后打入畜生道轮回,这一世好不容易攒了点功德投胎成了人。”秦广王看着上面的记录,“啧啧”了两声,上挑的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不过他的运道坏了,哪怕成了人,也是一个有残缺的倒霉鬼。”
倒霉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走路会被天上掉下的花盆砸中,脑袋经常的被各种鸟类便便看中,喝水塞牙缝,公交车永远赶不上趟,不管多努力机会就是轮不到他,身上的钱一旦超过一百立马会发生各种意外,不是被抢就是破财。
杜若听完了章承恩的遭遇后沉默了一瞬,继而神色复杂的挂断了电话,徐苗苗见她表情还以为没查出来,身上的黑气又开始“嗖嗖”的往外冒,室内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好几度。
“你别急,查到了。”杜若深深的看了徐苗苗一眼,心中有种直觉这姑娘应该不会去要他的命了。
毕竟比起痛苦的或者,痛快的死亡反倒是解脱。
果然,在听说了章承恩的遭遇后,徐苗苗姑娘身上的怨气就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憋了下来。
“哈哈哈。”她仰头大笑,声音痛快又酣畅,“果然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笑着笑着,她忽然又哭了出来,削瘦的身子蹲在地上,团成了一团,哭的像个孩子,“爹,你看,那些对不起我们的恶人都已经遭到了报应。”
“我也该下去陪你了。”
虽然哭着,但她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怨恨和扭曲,而是一种释然的解脱,杜若默默的递过去一张纸巾,徐苗苗接了过去,声音沙哑的道了一声谢。
等她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能告诉我章承恩现在住哪吗?”她道,“我想亲眼去看一下他的狼狈。”
杜若将地址告诉了她,徐苗苗敛身行了一礼,再次道谢,“杜老板,商警官,多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帮忙,此去一别再见无期,我给你们留了礼物,就在我的墓地。”
她冲杜若笑了笑,“你一定会喜欢的。”
杜若眼神一动,刚想说什么,就见徐苗苗化作了一道青烟随着风飘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你说她给我们留了什么?”
杜若拽了拽商陆的胳膊,好奇的问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商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提议道,“现在去太扎眼了,等天黑了我来接你。”
虽然是地处偏僻的墓地,但白天扫墓的人也不少,要挖墓,当然是晚上安全。
更何况她的墓地还和岑逢春的连在了一起,这就更不棘手了。
杜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松了开来,“我有办法。”
她眸子弯弯,笑的露出了一点牙龈,商陆问是什么办法她也不说,只是将人往外推,“暂时保密,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晚上,就听见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炸的她五脏皆伤。
西郊墓地的一个坟包忽然倒塌,然后无意间发现了埋藏在更深一层的地下的棺椁,打开后,看见里面铺满了一层珍珠玛瑙,其间还夹杂着玉石宝石。
最重要的是,在那具黑色的棺椁里,发现了失传的顾恺之的《洛神赋图》,颜真卿的《湖州贴》,《黄帝内经》,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孙思邈的《千金方》。
整个考古界都轰动了。
杜若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疼的捂住了心口,“我的珠宝,我的字画.........全没了。”
本来还打算让穿山甲挖个洞下去取来着,现在全没了。
杜若欲哭无泪,整个人都蔫了。
商陆看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过来安稳,“那些书籍和字画在国家手里,能造福更多的人,这份功德将来会有一部分落在你的身上。”
毕竟那些东西之前的主人是徐苗苗,而徐苗苗又将它们送给了杜若,哪怕没有人知道,但是天道却不能视而不见。
杜若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我缺的是那点功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