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依然是韩笠的来电,裴晏禹深吸一口气,终于接起电话:“喂?”
“喂?你在哪儿?知道现在多晚了吗?两点了。”韩笠问。
听见他冰冷的声音,裴晏禹本就发冷的身体更加冰冷。想到如果不是韩笠把他的手机没收,他应该能更快知道裴榷去世的消息,说不定还能见到最后一面,裴晏禹脱口而出道:“我爸死了。”
韩笠在电话中沉默,半晌,他问:“你在哪里?”
这样漠然的态度更让裴晏禹惶然,他忍不住问:“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我说,我爸死了。他死了!你、你不问问为什么?不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吗?你为什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问完,裴晏禹屏息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韩笠再次沉默了,裴晏禹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听得心越发沉。
“你早就知道了?”裴晏禹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不知道。”韩笠淡漠地回答,“我不问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在乎。我不喜欢你的爸爸妈妈,这你一直是知道的。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赶快回来吧。”
突然间,裴晏禹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在他的脑门上,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真的断绝关系?他是我爸!我的生命、我的姓名都是他给的。没错,不管是我还是他,我们都有很多对不起彼此的地方,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们决裂了。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我的爸爸!”裴晏禹捂住发烫的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他不断地做深呼吸,“我妈已经把他火化了,说是后天回趾洲。我和她一起回去,把我爸的丧事办一下。”
听见裴晏禹的决定,韩笠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好。但你今晚住哪里?和你妈在一起吗?”
裴晏禹怔住。
“先回来吧。你的身体刚恢复,回家里好好休息会好一些。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韩笠的态度依然冷漠。
韩笠的满不在乎让裴晏禹心灰意冷。没错,过去无论是裴榷还是韦柳钦,都对韩笠有所亏欠。韩笠受到的委屈可能是他无法想象的,所以,此时此刻他是不是不能够奢望韩笠有一点点的共情呢?这对韩笠来说,太难了吧……让韩笠想象自己有裴榷这样的父亲,然后面对父亲的去世吗?裴晏禹怀疑,光是让韩笠想象裴榷是自己的父亲,都会使韩笠感到恶心。
裴晏禹想了想,说:“不了。这两天,我还是和我妈在一起吧。”
韩笠坚持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现在回来。”
“你根本不理解。”裴晏禹忍不住生气。
“裴晏禹。”韩笠冷酷地说,“你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以后再不和他们联系了。”
裴晏禹哑然,良久道:“你不是死脑筋,而是故意为难我吧?我确实答应过你,可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不是吗?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